雷东的伤口已经发炎,因为处理还算及时,没再恶化。当晚,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感觉身体轻松不少,头脑也变得清醒。
方圆正坐着睡在他床边,头枕在手上。被绑的双手,已经勒出红痕。
雷东挣扎着伸出手,轻拍方圆的手。
方圆醒转后,看着雷东,笑了笑,问道:“雷东,你好了?”
雷东点点头,说:“好多了。”他环顾四周,接着说:“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尽快逃出去。”
中午的时候,刀旺又来了,身边跟着个女孩儿。她皮肤有些黑,偏瘦,眼睛大大的,看起来怯生生的,手里提着竹制的食盒。
刀旺冲她使了个眼色,女孩儿立马上前,从食盒里取出饭,递给雷东和方圆。
方圆想了想,先用缅语说了“谢谢”,但女孩儿没回应。她又改用汉语说,女孩儿才飞快的摇头,小声说:“不客气。”
刀旺瞥了女孩儿一眼,说:“这些天你负责看顾他们。”
女孩儿乖巧的点头,说:“知道了。”
临走时,刀旺拿出准备好的铁链,把雷东和方圆的脚也拴住,才满意的离开。
女孩儿带的,是椰子饭。米是当地特产的长粒米,盛在混着椰汁的椰壳里,清甜可口。但方圆和雷东手脚被绑着,没吃多少,就把饭放在一旁。
下午时,门被打开,来的是那女孩儿,还有叫奈温的医生。
女孩儿带来新的吃食。看到剩了大半的椰子饭时,她叹了口气,把饭收走。
奈温帮雷东取下绷带,重新上药,包扎。全程保持沉默。
忙完后,女孩儿和奈温就离开了。
一连几天,女孩儿都在中午和下午送饭,奈温会在下午来换药。
方圆发现,那女孩儿其实心地善良。她和雷东吃的多的食物,女孩儿会重复带。奈温帮雷东换药时,她也会在旁帮忙。
这天,女孩儿又带了食物过来。方圆从她手中接过饭,说道:“谢谢。”
女孩儿微微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方圆想了想,叫住她,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嘴唇紧抿,开口告诉她:“玉香。”
方圆轻轻点头,说:“玉香……很好的名字。”她顿了顿,接着问道:“玉香,你看着很小,怎么会在这里的?”
玉香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过了很久,才开口说:“我……读书不好的,什么都不会。”
方圆皱眉看着她,说:“玉香,你很好。有机会的话,还是回去读书。”
玉香点头,飞快的锁门,离开房间。之后,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悄悄哭了起来。其实,她很喜欢读书。十五岁的玉香,刚读完初中。阿妈告诉她,女孩读书没用的,不如早点去赚钱。从来没有人,真正在意过她。
玉香走后,方圆看着雷东,问道:“我们真要这么做吗?”
雷东想了想,告诉她:“把她砸晕,咱们才有机会逃跑。”
说完,他有些费力的,伸手摸向裤子夹层,从里面掏出一沓钞票。他笑了笑,说:“还好这钱没被他们发现。”
下午时,奈温像往常一样给雷东换药,打绷带。在玉香打包中午剩饭的空隙,雷东趁机塞了一沓钱给奈温。
奈温有些惊讶的看着方圆和雷东。
方圆双手合十,深深鞠躬,用缅语说:“kae par ong(救命)”
奈温看着他们,点头,用中文回道:“不客气。再换两三天药,就好了。”
第二天下午,奈温再来时,将小锤和剪刀递给雷东,把钱塞回给他。
雷东看向奈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说道:“谢谢了。”
勐腊是座不夜城,到了晚上,灯光亮起,非常热闹。
在周围嘈杂声的掩护下,雷东拿刀割断两人手上的绳结,又拿锤子敲断铁链。
第二天中午,雷东提前躲在门后,玉香开门进屋后,他一拳打了上去。但玉香并没有晕过去,因为疼痛,她捂着脑袋,大叫出来。
雷东赶忙上前,用力捂住她的嘴。
刚开始时,玉香拼命挣扎,渐渐的,她冷静下来,用祈求的眼光看着方圆。
方圆叹了口气,上前拽开雷东的手,说:“玉香,让我们走吧。”
玉香想了很久,最后红了眼眶,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走吧,外面没人,他们都出去了。”
方圆上前,轻轻抱着她,说:“谢谢你,玉香。记得要回去好好读书。”
从三层小楼跑出后,方圆拉着雷东,一路向山下跑去。来的时候,她留意过,山下有很多华人在做生意。
没跑多远,迎面来了几辆卡车,上面是穿军装,手握AK的人。方圆在勐招时就听说,缅北被掸邦同盟控制,各势力混杂,随时可能开火。
她回头对雷东说:“别看他们,正常走路。”
雷东点头,紧握着方圆的手,走在靠外的位置。
车上的人并未注意到他们,继续向山上的方向开去。
雷东和方圆下山后,找了个僻静的小巷,先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