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此人往前的脚步,他身后的廊灯悉数灭了,只余他前方还是灯火通明。
但他似乎恍然不觉,慢悠悠地拢袖朝前,一步一步迈得又稳又慢。
“那个!邵大人!”萧初年心里疯狂开始打鼓,害怕让她不得不高声开口叫他。
但邵琛好像聋了一样,黑暗很快笼罩了这一方深廊,萧初年试图站起来追他,但脚踝刺骨的疼让她一个趔趄,扶住廊柱不死心地叫他,“邵大人!你等等!”
风越来越猛,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侧身望着她。
呼啸的山风烈烈吹动着那月白的衣摆,他拢袖静立着,黑发在空中乱舞,眼神微微眯起。
不知为何,她竟然看懂了那眼睛里的意思。
“...邵先生!”萧初年扶着廊柱咬唇,“邵先生,等等初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有笑意陡然自他眼中跑过,轻得让人捉不住。
风蓦地小了,邵琛如她所愿走了回来,垂眸看她,“嗯?初年叫我?”
......
萧初年面无表情单脚站着,她现在怀疑,这廊灯突然灭了都是面前这人搞的鬼。
不过时间紧迫,来不及深究这些,萧初年蹦了两步抬头,“那个,邵先生要回云京,能不能载我一程?”
邵琛缓缓眨眼,“可以。”
萧初年一喜,又听邵琛说,“萧将军知道么?若你擅自跟我走了,他会很头疼。”
萧初年组织了下语言想随便编个借口混过去,谁成想春裳拐过廊角过来了,身后那个人,不是萧暮又是谁?
“怎么回事?”萧暮拧眉看着这一片黑布隆冬,透着些诡异。
“刚刚刮了一阵妖风,吹灭了。”邵琛清风明月地一笑,“这年头,连山风都满肚子火气,吹得在下脸都僵了。”
萧初年默默瞧他一眼,此人刚刚笑得风华绝代,哪里就脸僵了?
萧暮没多想,低头扫了眼她的裙摆,“脚扭了?”
“唔。”萧初年不清不楚哼哼一声,已经被萧暮摁着肩膀坐到了廊坐上。
邵琛自觉转过身,背对众人等着。萧暮低头撩起她的裙摆,捏了捏她的脚踝,疼得萧初年面容狰狞。
“忍着点。”萧暮低低交代一句,还没等萧初年反应过来,“咔”地一声脆响,萧初年痛呼出声。
“嘶!....好疼..”萧初年苦着脸,可怜巴巴地摸着小腿,眼泪都出来了。
“不太严重,回去抹些膏药,得养个四五天吧。”萧暮低头检查了下,“不穿鞋了,我送你回去。”
“啊?不用不用...”萧初年一惊,都顾不上疼,“那个,哥哥你就在这儿忙着,我可以跟邵先生回云京。”
“嗯?邵大人也要回云京么。”萧暮放下裙摆,回身问。
“微臣此次来伴驾也只是走个过场,毕竟微臣也不会骑射,不如回云京,还能自在些。”邵琛淡笑出声,“大理寺还有不少积压的案子要处理,微臣可不能误了朝务。”
“原来如此。”萧暮点点头,“我确实也走不开,初年,你乖乖跟着邵大人回家,不要瞎胡闹,听见了么?”
“我才不会瞎胡闹...”萧初年嘟囔一声,“听见了。”
于是最后萧初年被萧暮抱上了马车,乖乖坐着不动弹。
邵琛在外面和萧暮说了些寒暄的废话,终于帘子一动,也钻了进来。
这次邵琛没再说话,靠在车壁上好像在闭目养神。
他眼皮一阖,萧初年就不由自主盯着那张脸猛瞧。
虽然萧暮那张面孔生得已经足够祸害人,但萧初年自记事起天天看,年年看,实在是有些审美疲劳。
俊朗的男子也不是没见过,但像面前这位邵大人一样,初见即惊艳的,还是第一个。
他此时静静坐着,眉眼间似有浅淡疲惫,手随意搭在车窗边,随着马车一颤一颤的。
唔....她昨日就注意到了,此人的手,修长白皙,出奇的漂亮。
如此想着,萧初年伸出自己的小手,暗自跟那搭着的手掌比了比。
她的手无疑小了一整圈。
萧初年啧啧称奇,上下打量着,这位邵大人貌似就比萧暮矮了一点点,总是一身白衣宽袍,却丝毫没有撑不起来的拖沓感,反倒走起路来轻盈稳健,步履生风,定不会是个瘦弱之人。
可惜那袍子尽数遮了身形,浑身包得只剩头和手能看得见,颇为无趣。
萧初年正边看边点评,支着下巴眯着眼,一头黑毛儿快乐地在夜风中飞扬。
结果一抬头,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默默看着她。
偷看被抓个正着,萧初年脸上一热,喉咙里“唔”了一声。
“作为我的学生,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薄唇轻启,萧初年脸更热了。
“我没看你。”萧初年梗着脖子嘴硬。
“我还没说看什么,你就不打自招了?”
“.......”
萧初年“哼”了一声,嘴里嘟囔,“这么一张脸,怪不得张家女儿死缠烂打呢...”
“嗯,她确实很有毅力。”
?
萧初年眉毛一跳,她的声音极低,这人怎么听见的?
心里奇怪了下,邵琛复又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萧小姐,一周前失火的甘华社仓,可是你报的大理寺?”他抱臂坐着,眉眼淡淡瞧着她。
“是。”说起正事儿,萧初年收了心思,眉头一下拧了起来,“邵大人,大理寺的人都说了是人为刻意纵火,却一直懈怠着不给个准信儿,大人手下的人,莫非都是如此?”
“这话可太伤本官的心了。”邵琛挑眉,“这个案子未涉人命,优先度并不高,大理寺人手紧缺,自然就查得慢了。”
“....本小姐看邵大人就挺闲的,还有心情答应哥哥来给我教书。”萧初年抱臂“呵”了一声,“大火是未伤及性命,但没了甘华社仓的粮食,今年冬天会饿死多少人,邵大人可想过?”
“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