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陵州城的天气渐渐回暖。
蔡嬷嬷一大早就听到檐下喜鹊叫声,心中越加欢喜,想着这鸟儿也通人性,知道自家公子今日要从越州回来了。
说起这越州,别的地方四季交替,在越州只有两季,漫长的夏季与短暂的冬季。冬季一年仅短短两三月,冷起来也跟北方的秋季差不多;主要是夏季天气炎热若不是当地人,外人去了都受不了,蔡嬷嬷就是其中之一。
不像京师或者陵州,天气冷了,可以多穿衣服或者干脆不出门;那越州的夏季,真真热的让人无处可躲,整日汗流浃背,作为北方人蔡嬷嬷是吃不消。
公子第一次去越州,是送刘婆婆回越州安葬。那年她跟着公子在越州一待待了半年,还是舅老爷写信来劝,最后公子才回了陵州。
也不知当初舅老爷在信里说了什么,公子不仅愿意去书院,竟还开始经商,这几年公子开始时常越州陵州两地往返,冬季长的一两月,如今公子也不让她跟着去,只她留在陵州。
蔡嬷嬷心里知道,公子如此是体谅她年纪大了不忍她跟着舟车劳顿;再有就是刘婆婆的离开,虽说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刘婆婆的事还是对公子影响很大。
“你们可要再用心点,里里外外再给我仔细收拾干净。”蔡嬷嬷想着公子就要回来,心里高兴,天不亮就开始让人收拾到现在。
红衣侍女手上的活不停,嘴上也不停:“嬷嬷,公子要回来,你高兴,可也不兴这么使唤我们呢,你看看公子的书房我们里外都擦了六七来遍,公子不在,我们也尽心每日收拾。”
扶着腰接着说:“等公子回来,我可要跟公子告状,想公子平时在的时候都舍不得这么使唤我们。”
其他两位侍女听了红衣侍女这么说,也跟着半时撒娇道:“嬷嬷你看我们这一早上收拾擦洗,手都快脱皮了,再说这公子喜欢的花瓶摆饰金贵也经不起我们这么擦洗,你不心疼我们,也得为这些金贵物件着想。”
“好呀,你们几个小妮子,公子平时对你们这么好,干点活就开始抱怨。”蔡嬷嬷还想
说她们两句,瞥见新月从连廊过来,蔡嬷嬷也顾不上回嘴,就迎上去:“可是公子回来了?”
新月笑着说“是呢,公子已经到门口了,先头新萤新秋伺候着,问起嬷嬷你了呢。”
说着林嬷嬷听着人到家了,眉开眼笑:“好,我也去见公子。”再顾不上跟几个小妮子扯,兴冲冲赶去前厅见公子。
三个小丫头听说公子回来了,又见蔡嬷嬷走了,围到还没走的新月面前问,“新月姐姐,这书房我们一早起来收拾到现在,早收拾好了。”
新月笑着看着她们:“你们呀,虽说公子每年都要去越州,可我们这些留在陵州的,哪个不盼着公子回来,公子是蔡嬷嬷一手带大的,事关公子的难免仔细点,你们要多听蔡嬷嬷。”
扫了一圈,眼见她们面上确实没有对蔡嬷嬷不满,“先下去歇会儿,公子刚回来舟车劳顿可不许吵到公子。”
三个小丫鬟高兴地叫道谢谢新月姐姐,麻利收拾好手上的东西离开,新月将书房关好,也离开西小院。
蔡嬷嬷走进前厅,看着坐在堂前的公子,多日的舟车劳顿并未丝毫影响到他,他一身深色蓝袍,眉眼精致耀人,只静坐在那便让人觉得满堂生辉。
蔡嬷嬷拉着公子的手,仔细看了又看:“公子,怎的这趟去越州又瘦了。”说着放开公子的手,自个儿又是双手合十甚是激动念叨,老天保佑,公子平安归来就好。”
“老奴得去吩咐厨房把公子爱吃的都安排上。”
江醒无奈道:“嬷嬷我就离开两月而已,又不是小孩子了,在越州,天气又暖和,好吃好睡呢。”
新秋笑嘻嘻地凑上前,“每次公子回来,蔡嬷嬷都说瘦了,嘴上不说,心里定是怪我们没照顾好公子。”
新月刚好进门跟着怪笑附和道:“反正在嬷嬷眼里没人能照顾的好公子,一定得她看着才好。”
蔡嬷嬷顿时眉头一竖,作势要拧新月的胳膊笑骂:“还没开始数落她们几个跟着去了越州的,好吃好喝,却还没照顾好公子,你这待着在陵州没跟去,倒帮起了她们来打趣我。”
新月连连退后躲着,笑着口称不敢不敢。
江醒微笑看着几人说笑,看到崔管家进来回复带回来的行李已收拾好。江醒吩咐新萤将越州带回来的行李处置。
新萤轻快道,这次公子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珍珠收势好,公子带了不少回来,这次光是珍珠每人都能分得十来颗,还有各式海货,回头整理好给你们几个分下去。
管家连同其他侍从只堪堪听了珍珠,就喜形于色齐齐道谢。要知道公子每年冬季从越州回来就少不了给他们打赏。近些年公子在越州做珍珠的生意,越州那一带历来盛产珍珠,这次听说每人能分十来颗的珍珠,这要是拿回家,家里的婆娘还不知道如何高兴呢。
崔管家忽然想起事来,回身道:“公子,昨个周公子遣了人来说今日有事没法出城接你。
江醒点头示意,便让他们下去。
新月接了话头说,“也不知什么事耽搁了周公子,公子自从在陵州书院结识了周公子后,周公子待公子是千般好,每年公子去越州,或是越州回来周公子都会来接公子来。”
江醒听后道,“年前送我出城的时候,周师兄有提过,开春后,他家里表亲会来陵州,怕到时候不能来接。”
新秋想起今日公子并未在城门口停留,原来公子早就知道周公子今日不会来。
“周师兄,认识我时还小,又是拜在同一个老师名下,将我当成弟弟多有照顾,如今我也十八岁了,不能天天指着人照顾。”
新秋说:“公子这么想,周公子可未必,我看他那架势可比对待家里的幺弟仔细得多。”
江醒惬意地笑道,“就你话多,走了,公子我可要洗漱,赶了十来天的路,可得好好休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