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约有一刻半,先前那猞猁果然探头探脑地回了来。风恪按耐不住激动,屏气看着它踩了兽夹。
一阵凄惨的哀嚎响起,风恪大笑着站起,飞快射了两箭,忙对身后人道:“快去捡!”
似是这一天终于开了个好头,一下午风恪果然抓了四五头野物,心情总算舒畅了些。乘马下山,风恪忍不住哼起曲子。
下山的大路不多,风恪行着路,又遇见了风临。心思不过歪了一瞬,风恪调转马头,只说扳指不知掉了哪去,只携了两个亲信回去寻。
疯跑了一天,纵是风临精力旺盛也禁不住,一路上眼皮沉得很,直犯困,同身旁人道:“骑了两日马,也有些腻歪了,现在觉着胳膊腿有些酸疼,明上午吾得歇歇,不必等吾了。”
宁歆胳膊下午伤着了,怕误了治疗,风临早劝她先回去。一道说话间,忽然听啪嗒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掷了过来,风临还没来得及去寻,身下的马便受了惊,高高扬起马腿嘶鸣。风临有些慌张,因着心疼昨天赤风劳累,今下午她没有骑赤风,眼下的黑马是从卫队牵来的,一受了惊她也没把握安抚。
“吁——吁——”风临额前冒汗,死命拽着缰绳,却还是制不住,只见这马双蹄落地,箭一般死命奔了出去。
下午侍女只跟了寒江,她急了眼,飞快跑过去抓马尾,被拖了十几步,急得风临大吼:“松手!不要命了么!”
寒江执拗不肯撒手,又被拖了几步,支持不住被甩了出去。身后的卫队想骑马绕前去拦,强行逼停,风临吓得赶忙呵斥:“起开!马疯了是闹着玩的么!不怕撞死么?!起开!!”
说罢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猛拽缰绳,逼着惊马改了道,不知朝什么方向去了。
营地行宫内,一个内官匆匆跑来,对着武皇道:“陛下,不好了!定安王的马被惊扰,发了狂,一路朝深山奔袭而去,已无踪影了!”
风继猛地从座上弹起。
武皇倒面色不改,说:“不过是跑远了些,慌张什么?派人去寻。”
风继坐不住,道:“母亲,容孩儿领右率军去寻吧。”
“不行。太女的卫队一去,必惊动了朝臣,岂不无端起骚动。”武皇斩钉截铁否决,对着身边人耳语几句,派了三队人马上山搜寻。
风继不得已坐回椅上,心中暗作主意,只等三刻,再无消息必定封山寻人。
恰此时风恪骑着马姗姗来迟,看人群骚动疑惑万分,听闻是风临失踪,她也吃了一惊:“什么?……山中夜寒,可要快些寻到才好,不然妹妹独自在山林中……”
皇夫闻言不由得忧心,一旁武皇目光冷冷扫向风恪。
她立时噤声不语。
定安王惊了马的消息虽然御前极力压制,但暗地里还是传了出来,子家不多时便得知了,子徽仪列座自家行帐中,自然也知晓了。
子丞相本在饮茶,听了消息道:“好好的怎么会惊了马?哼……也不知道侍从干什么吃的!人丢了几时了?”
“回禀丞相,属下并不知晓。”
“哼……”子丞相放下茶杯,吩咐女儿子敏文道,“你也派队人手上山去,一概黑衣,不许声张了。”
“是。”
子徽仪闻言默默退出去,悄悄跟在子敏文后面,待人少时将她拦下:“小姐,能不能借我一匹马?”
子敏文上下打量他:“你要做什么?”
子徽仪道:“我也想去寻,请给我一匹马吧。”
子敏文道:“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又是个男子,叫你跑去山上你能做什么?说不准最后还得寻你去,别添乱了。”
子徽仪咬紧了嘴唇,子敏文瞥了一眼便要走,却见子徽仪眼珠转向一旁固定营帐的木桩,快步走去,起掌下落,只听嘭地一声,木桩应声而裂。
子敏文与随从一时呆在原地。
子徽仪转头看着她,说:“带我一道去吧,不会拖累你们。寻得到寻不到人,都是份功劳,我去了对你们也没有坏处。若我真丢了,也不必理会,我自能回来。”
沉吟片刻,子敏文盯着他,对身后随从道:“带他上山。”
在深山一处坑内,风临正仰头对月,望得出神。傍晚那马受了惊,风临制不住,拔了匕首,却想着它原是匹军马,又不忍心杀它,最终只能趁马速度减缓时跳马,一路翻滚而下,腿伤得不轻,更使不上力,只能顺着坡滚,最终停在了坑里。
坑里太黑,她也看不清腿到底伤成什么样子,只觉得肿了,摸着一阵粘腻,似乎也流了血。
四周太安静,她待得久了心里也有些慌,自言自语给自己转移注意力说:“滚了这么多圈,衣服定然破了,回去给白苏知道定然要发疯,嘿嘿……”
干巴巴笑了两声,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傻。
又不知呆了多久,眼看夜色渐深,星星上了月梢,还没有人来接她。风临觉得饿了,她想父亲了。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人倒霉的时候坏事都是结伴而来。风临困在这无遮无拦的地方,天偏偏就在此时下起了雨。
风临仰头望天,只觉一滴水落在额前,接着又有两滴报到。随着一阵潮湿的风拂过,淅淅沥沥的雨点轻轻打了下来。
春天的雨下得温柔,细腻地滋养沉睡的土地。
然而风临显然不需要这种滋养,她拖着伤腿避无可避,只能把衣袍扯好盖住伤处。
淋着雨,风临泄气坐在野地里,华贵的衣袍浸了泥水,让她看起来很狼狈。风临有些委屈,想:什么时候有人能来接我?长姐怎么还不来……
远处传来析析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谁?!”突然响起的声音立刻使风临警觉,几乎是一瞬间手便抓住了身侧的匕首。全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远处的声响停了一瞬,紧接着一个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是……殿下么……是殿下么……”
“是我!”风临赶忙喊道。
一阵踉跄的跑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点橙光渐近,风临看清了他的脸:“子徽仪?!”
来者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