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也渐生困意,一概闲杂人等便告退。武皇有孕在身,不好操劳,也回了寝殿。眼下室中只皇夫同风继,及各自亲信宫人陪着。
寒江躲在角落里,眼已哭肿。风临不忍,唤她上前安慰,不想她却哭的更厉害:“殿下……殿下……你可回来了,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怪我、没拉住……没拉住那马……我……你要是不回来,我、我……”
哭着哭着她突然跪在地上,跟皇夫说:“皇夫殿下,今天、今天奴婢没有照顾好殿下,叫殿下……叫殿下受了伤,奴婢……奴婢有罪,恳请皇夫殿下惩罚……”
皇夫殿下赶忙扶她道:“你这孩子做什么,快起来。”
风临心疼道:“罚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别哭。唉……还说呢,你不知我真被你吓着了,你竟敢去拽马,你知不知要是被马拖狠了是会出人命的!再也不许犯傻了。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瞧你这些伤,回来这么久怎么不处理一下?白苏你领她去看看御医。”
皇夫也对她说:“你尽心了,伤成这样,快去找御医瞧瞧。”
寒江哭着起身,由白苏领了去瞧御医。风继一直沉默,并没有多参言。
皇夫心疼地看了看风临的伤腿,叹口气,转问风继道:“好好的怎么会惊了马?跟随的人可都问过了么?”
风继回道:“女儿全都查问过了,请父亲放心,至多两日,必给你们一个交代。”
对她皇夫一概是放心的,既她这样说了,就一定能做到,故而皇夫也不追问。
父女三人说着夜话,问及摔落之后的事,风临原原本本都讲了一遍,对子徽仪更是大夸特夸,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直说得天神一般。
皇夫蹙眉不语,心中暗自忧虑,可又不愿让女儿难过,便吩咐文雁去对其赏赐。哪料一直沉默的风继突然道:“父亲,不如让我去送吧。他帮了临儿,我做姐姐的岂能不去感谢一番。”
皇夫觉着也有理,便允她去了。
相府营帐之中,丞相正与人议事,听闻太女到来,忙屏退旁人,唤了儿子女儿一道去迎接。
两列披甲卫士先至,十四位内侍随后持灯引路,风继悠悠而至,似笑非笑地入了帐内。
她阴着脸进来,刚想开口,却见子明鸿也在。风继按下了话意,朝身后随从挥了挥手,一列内侍随之入内,都捧着金银玉宝。
风继道:“姑姑同敏文今夜也遣人上山搜寻,劳动诸位,心中实在惭愧。父亲特命孤备厚礼来谢,聊表心意。听说有位小堂弟也上山帮忙,还是他寻到了临儿,父亲特嘱孤答谢于他,还劳烦姑姑将他唤来。”
子家众人连忙谢恩,唤了子徽仪出来。子徽仪刚刚处理完手上伤口,还未沐浴换衣,一时来见,仪表略显狼狈,但仍行止有度,恭敬谢恩。
风继赠完赏赐,借口支开了子明鸿后,丞相请她上座,她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主座之上,道:“方才是父亲托孤所言,现下孤自己有几句话想说。”
子丞相笑道:“殿下有话,但说无妨。”
风继坐在座上盯着子徽仪,凤眸之中隐隐有一丝杀意,笑着问子徽仪:“你想做定安王夫么?”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子丞相暗暗打量风继,心知她面上虽问的子徽仪,实际却是问自己,不由得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子徽仪闻言跪地,行礼道:“小人岂敢。”
风继冷笑道:“你不敢?偶遇、抄经、学武,加上今夜跑去立功,样样件件,你说你不敢?”
子徽仪低头不语。
风继猛地起身拍椅,手指他道:“若非孤有意替你遮掩,你以为陛下能留你到现在?不知收敛,反而愈发放肆!而今御驾面前,也敢投机取巧,攀附逢迎!”
子丞相躬身在旁,额前出汗。
风继慢慢踱步,冷笑道:“你以为孤不知你的心思?你父母早亡,家道衰落,你祖母子嗣繁多,亦不关照你。你无依无靠,空有一副皮囊,得丞相收养,一夕成了真公子。”
子徽仪跪在地上,长发遮住面容,看不清神情。
“入了相府,你由人引见,自觉可以触碰金枝,便心生贪念,有意逢迎,不知是为名利,还是为有个富贵依靠,总之你打了临儿主意。”风继盯着他冷笑,“你以为孤看不出你的小心思?还是你真以为凭一副皮囊便能无往不利?孤今日告诉你,你打错了主意!孤绝不会容许临儿身边出现你这样利用她、欺骗她的人!”
话音未落,一个披甲亲卫便大步走到子徽仪身后,拔刀架在他颈上。
恰此时,听外头传来一声内侍通传:“皇夫殿下到!”
风继一愣,连忙走上前行礼,道:“父亲怎么来了。”
皇夫缓缓走来,见眼前情势不由得蹙眉,对她道:“还不把刀收起来。”
风继连忙挥手,亲卫对皇夫行礼后退下。皇夫往主座走去,路过子丞相时眉头皱得更深,微微叹了口气。
子丞相心知理亏,也不吱声,只对着哥哥行礼。
皇夫落座,抬眼望向子徽仪,见他衣衫泥泞,心中略有不忍。风继道:“夜已深,父亲怎么来了?母皇可知晓?”
皇夫道:“我同她说来见见家里人,她允了。”稍作停顿,他问:“为什么闹成这样?”
风继道:“为着他不规矩,我提点了几句,父亲若不喜,孩儿便不说了。”
皇夫叹了口气道:“我知你心中怎么想的,可若有话也该好好说才是。”
风继道:“是。”
皇夫问:“徽仪,吾有句话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是。”
“今夜你何以速寻到定安王?”
子徽仪叩首道:“回皇夫殿下,小人唯尽心尽力尔。”
风继冷笑道:“胡扯。一去上百位卫兵,竟没有你个文弱小儿快,还说没有猫腻。”
子徽仪道:“有心之人,自能事半功倍。”
风继忍不住欲上前,却被皇夫抬手拦下,他望向子徽仪,目光复杂,道:“你待临儿好,不过为应付差事。而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