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谬赞了——”
他话还未说完,却见慕归雨话锋一转:“只可惜男子读那些又有何用?说到底,天地也只在宅院之中,能做的,不过是看顾家事。”
子徽仪面色一凝。
门外的同僚久不见慕归雨出来,折回来寻她,慕归雨笑着作了个揖便随人走了。门内秋风萧索,带来几片落叶拂过人面,倒像巴掌拍在脸上。
出门往车处走,同僚问道:“你怎么和那个丞相家的公子聊上了?从前不见你们有过交集啊。”
慕归雨浅笑着压低声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从前不知,世间竟真有这般佳人,一时间神往,忍不住攀谈了几句……诸位见笑了。”
同僚一愣,转而大笑:“原来是贪看美色!勿羞勿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休说大人了,连那定安王凶神恶煞的人物,不也过不得美人一关么?”
慕归雨不好意思笑笑,与同僚告了别便上了车。车帘随手落下,她端坐其中,面上再寻不见半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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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时,风依云也来了。
他来的很早,许是宫门一开便奔了出来,一进门带着满身寒露。
风临还是昏睡着,他唤了两声得不到应答,便不再唤了。抬手屏退众人,风依云自己搬了个凳子做到风临榻前,隔着纱帐小声说着话:“姐,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没人回他,他只好继续自言自语:“你出事当天晚上,宫里便有了风声。我是严防死守,连只虫子飞进栖梧宫,我都恨不得拿眼睛盯着。守着父亲守了三天,他又疑心我为何不上学,我没办法,再搪塞不过,只好今天出宫了。
可这个时候,读书也读不进去,提心吊胆地坐不安稳,索性就来了你这里。”
说到这他忍不住叹气,垂头道:“若非如此,我是真不想见你。”
“不顾惜自己,以身犯险,你这样的家伙……我是一眼也不想见。”
风依云抬手飞快抹了一下眼睛,又愤然道,“你还是个骗子!上次你说再进宫给我带蟹子吃,你说没说过这话?何以食言?再躺下去就到冬日了,还吃个屁的蟹子!
你还不快起来,真要同我食言么?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两滴泪珠坠下来,他泪眼朦胧盯着纱帐,颤声道:“姐,起来吧,我真的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宫里吕昭仪死的莫名其妙,一堆男人又勾心斗角,我整日里防来防去,天天提心吊胆,生怕谁害了父亲,谁害了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帮帮我好不好,别再睡了,我害怕……”
他捂着脸哭,单薄的身子抖得像风中落叶,“姐,我们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个破地方,带着父亲和文雁叔,一道去你的封地,我们一家人就在那过自己的日子,再不掺和他们的破事!好不好?
我们走,好不好……”
他哭得伤心,连垂下的发丝都在抖,因而没有注意到纱帐中的响动。
一阵微弱的声响,似乎是谁努力抬了下头,细微的声音顺着纱帐缝飘出来,跟一阵烟一样:“依云……别哭,都是……都是姐姐不好……”
哭声猛地止住了,风依云呆愣地屏息去听,却再听不到什么动静,他猛地起身扯开纱帐,正见风临微微睁眼。
“姐——”可还没等他高兴,风临便一歪头,又昏睡了过去。好像刚刚那一瞬的清醒,只是来逗他一下。
风依云抓着纱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大声骂道:“风云逸!你这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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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依云走后,也有人来探望,私交甚笃的,寒江与平康放了进来,余下的,都婉言谢绝了。
宗亲之中小郡王风安澜也来探过,未得允入内,便在外园客室饮了杯茶,打听了几句伤势,便走了。走时她面上虽不显悲色,却颇遗憾地感慨了一句:“可惜了……”
听得寒江有些难过。
其余人能拦下的都拦下了,除了不敢拦的。
比如武皇。
听见府门人来通传时,寒江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武皇会来,那一刹那有些慌了神,下意识与平康对视。平康立刻低声道:“我去迎驾,你快去清殿!”
寒江立刻点头回殿,平康则疾步往前园去,领着一众人跪迎龙驾。仪仗纷飞,明黄扎眼,一众浩荡队伍毫不客气地径直入内,内侍宫女分列两旁,执吊香炉与一众礼器引路,两列护卫疾步踏入,顺次站好,在众人簇拥之下,那熟悉的纹龙之袍终于出现在眼帘。
“她在哪?”武皇见了人,只有这一句话。
平康跪在地上恭敬回了话,起身为武皇引路。一众人浩浩荡荡往映辉殿去了,走到殿前时,花了平常两倍的时间。
寒江已在道旁候着,身后跟着四位侍女,都行大礼道:“奴婢恭迎陛下,愿陛下龙体康安,福寿绵长——”
“嗯。”武皇敷衍了一声,径直跨上阶往殿内走。寒江起身时悄悄与平康对视了一眼,平康稍松了口气。
入殿,殿中无什么人,武皇目光扫过四周,面无表情地进了内殿。
一跨入内殿,扑面而来一股药味,又苦又涩。被这药味拖累,连室内的光都灰蒙蒙的,叫人提不起心情。
床榻上人睡得安静,隔着几层纱帐,身影同呼吸声一道模糊起来,似一道幻影卧在其中,总不像真人。
武皇站在床榻前,自有身后内侍搬来座椅,她坐稳后抬起手指略挥了下,跟随的御医便飞速上前,两旁的侍女撩起纱帐,榻上那苍白的人就显露在武皇面前。
“睡着?”武皇道。
御医细观片刻,又搭脉细查,悄声回话:“回禀陛下,殿下是睡着。”
武皇没有吭声,御医静候无话,便又专心于诊脉。过程之中,武皇始终注视着风临,目光停留在她苍白的脸上,片刻也不移。
御医心中有了定论,欲说与武皇,却见其身后的刘育昌使了个眼神,御医便敛声不语,悄悄退到一边。
许久,武皇才开口:“她醒过么?”
这话问的好突兀,一时间也不知谁来答,话抛在空中约有一息,平康上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