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乱声一片,风宝珠淡然转身,无事发生般稳步离去,她身后跟随的属官面色寻常,掏出帕子擦拭风宝珠脸上的血迹,边擦边问:“少主,在姜卓的殿里杀了她的人,是不是不太好?”
风宝珠望着前方,淡然道:“怎么办,我已经杀了。”
那属官神色不改,只是沉默片刻,随后扭头对一旁跟随的侍从说:“回去给摄政王备份厚礼吧。”
“是。”
风宝珠走着,对身后人的安排没什么反应,属官上前一步,小声说:“少主,姜卓心胸狭义,杀其侍婢如拂其颜面,必令其生怒意,如此是否会动摇我等与其的联盟……”
“不会。”风宝珠道,“眼下这时节,她需要我们存在,我们也需要她存在。这种彼此依存的利用是世上最可靠的契约,你大可放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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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星明。武朝中南部,大军正驻营修整。
入夜的行军营也并不安静,列列火把燃得劈啪作响,时不时传来军士的交谈吵闹、兵甲冷铁的碰撞微鸣,混成一股军营中特有的夜曲。
夜不深,方过晚饭时间,正赶换防,路上还有不少人走动,只是众人路过一处帐前时,都不约而同敛了声音,是而只这一处闻不到杂声。
风临正站这处,着一身玄色便衣,独立在此帐外等人。她太安静了,低着头站在那没个声响,若非一旁的火光映在她身上,勉强以火光勾描了半个身形,恐怕旁人难以发觉此处还站了个人。
一阵脚步声渐近,风临抬头,正见白青季领着人往这走,凌寒星披着紫丁香色大氅在后面遥遥一笑,加快脚步,还未等走近便道:“真是稀罕,大忙人今日找我何事?”
风临自影中走出,只道:“进来说。”
白青季等人停步在帐外守着,风凌二人入帐坐定,凌寒星搓了搓手,问:“可是要问我金枫的事?”
风临摇头道:“不是。吾另有一事想拜托你。”
凌寒星爽快道:“但说无妨!”
“吾想请你送几个人归京,并将其安置在王府中保护。”风临说话时语调极低,显然心绪不佳。
凌寒星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眉头一蹙,迟缓点头,算是答应了,可不免也要问一句:“那两人你不是才找回来,带在身边多好,为什么要费劲送回去?”
风临说:“行军不便,留他们在此徒增危险。”
凌寒星撇撇嘴,也没多说什么。这话也有道理,出来打仗,哪有带着要紧人的?
他问:“什么时候走?”
风临道:“越快越好,明晚就动身吧。”
凌寒星起身,有点无奈的笑了,“行,我现在就去挑人手……”
“不。”风临抬眼盯着他,“你亲自去送。”
他显然没料到这个安排,不可置信道:“什么?”
风临知道他听清了,也没有重复的意思,只看着他。
“什么意思啊?”凌寒星扯着嘴角勉强一笑,语气尽量克制,但他面上已经显出点生气模样。
“要我也去?当真?阿凤,我不跟你去楠安,谁帮你抓——”
“那个你不必操心。”风临打断了他,也从椅上起身,上前一步,“这两个人对吾很重要,旁人吾不放心,非你亲自去送不可。人手方面……你的人你全部可以带走,吾的亲卫暗卫你随便挑人。”
凌寒星愣了片刻,随即冷笑道:“你还真是大方啊……这两个人就这么重要?”
风临不假思索道:“很重要。”
“行!”凌寒星咬牙切齿地应了下来,“我是不会拒绝你的……谁让你是我的王呢!
不过去可以,你的卫队我不要。那点人你自己留着保命吧。”
风临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因此并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继续说:“你送他们的路上,顺道再去接一个人。准确来讲,你需要把三个人护送回京……”
“啊?”凌寒星有点不满地质疑了一声。
风临说:“那是吾姐姐曾经的护卫,对吾很重要,麻烦你务必寻到她。这一趟不能声张,回京后也不能走漏风声,三人音容俱不能露,至吾回京前,任何人都不能见到他们。”
“规矩我懂。”凌寒星有点不耐烦,正挥手打断,却不想风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真诚地说了句:“辛苦你了。”
“嗯……嗯。”凌寒星有点意外,不自然移开眼,别扭地应了两声,随后故作自然地提起另一件事:“那个金枫呢?留这里还是带走?”
风临微微侧首,垂眸思考,长长的羽睫落下来,遮了半边黑瞳。凌寒星正数着她右眼的睫毛,不想她突然抬眼看过来,给他惊着了,慌忙移开眼。
好在风临没有发觉,说:“你带着走吧。走前吾去见他一次。”
“这样好吗?带他来本来是为着去了楠安套话,现在什么用场都没派上就带回去……”凌寒星看着她,犹豫着问。
风临想起了闻人言卿的话,心中主意已定,说:“带回去用处更大。况且他现在什么都不说,带去又有什么用?若进了楠安地界,搞不好还有人会来灭他口,横竖也是麻烦,你带走吧。”
“行。”凌寒星点点头,冲她扬了扬下巴,笑说,“不过你要见他,便今晚去见。明日装箱可就没功夫了。”
“嗯,那这就跟你去吧。”风临抬步,二人一道出了帐,风临准备叫上闻人言卿一起,刚巧她们的帐离得近,便顺路往闻人言卿的帐走。
路上刚巧撞见闻人言卿,她戴着帷帽,一路鬼鬼祟祟,不知从哪回来,幸而她身边有风临的亲卫乐柏跟着,不然定给人当奸细抓起来。
乐柏见了风临,立马行了个礼,不等风临问便说:“属下见过殿下。禀殿下,方才这位女郎要去寻您的暗卫,属下带着她在附近走了一趟,没找到便回来了。去了不到一炷香时间,躲着走的,路上没什么人看见。”
她这一大段话说的飞快,嘴皮子分外麻利,风临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心想:难怪江墨恒总提这丫头。
风临只嗯了一声,那乐柏便很有眼力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