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遇袭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临儿走时,我也不在她身边,我都不在……放着她们一个人,孤零零地给人害,我却不在……天下怎么会有我这样的父亲?”
“我根本想象不出她是怎么死的,因为想象不出,所以我噩梦不断,都是她不同的死法。”
“听说她的抹额和刀都被血浸透了,你怎么不拿给我看看?你既做了,还藏着做什么,拿来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杰作,好叫我死更得快些。
……风迎,你真的无动于衷吗,对那血……那是,我们女儿的血……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武皇说不出来话,痛苦合目。
皇夫的手慢慢伸向她的脖颈,虚弱无力地扼住,他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沾血的衣袍上。
“你说要还我一个女儿?好……我只要临儿这个女儿,还我吧……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
武皇彻底失去了力气,蹲在地上任由他的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而她的手,也扼在皇夫的脖颈上。
他们二人就以这样痛苦的姿态僵持在原地,每一时每一刻带给对方的只有伤害。可武皇不愿松手。
一阵脚步声飞快疾来,不待武皇反应,便被人一把拽开,竟被大力拽出了内殿。
视野中白发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廊厅一转,彻底不见。
武皇怔怔停住脚步,许久才回头看,见是风依云。
此时的风依云似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后退了一步收回手,整个人如惊惧的小鹿,对着武皇的眼睛,颤声道:“母皇……您、您放过父亲吧……”
“你说什么?”武皇转过身盯住他,那表情简直如头将欲吞人的猛兽,眼神阴沉可怖。
风依云身躯微颤,他两手紧紧攥住衣袖,被这表情骇到了,可想起刚刚父亲的模样,他还是装着胆子开口又说了一遍:“放过父亲吧,母皇,他真的、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
风依云与皇夫实在太过相像了,这样站在那,就好像年少的皇夫在看着自己……以惊惧的眼神。
这眼神落在武皇眼中,深深刺痛了她,令她无端起一股怒火,她简直难以忍受!
武皇大步来到风依云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双肩,吼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朕!”
风依云给这声吼惊了一跳,肩膀传来疼痛,面对近在咫尺的阴沉血红的眼神,他不可控制地想起了那些话,整个人发起抖来,连牙齿都在打颤,上牙下牙碰撞,发出咯咯的响声,“母……皇……是不是您……她,是不是您……”
哪想武皇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反而自顾自地抓着人道:“你不该这样看着朕的……你怎么可以对朕说这样的话,你怎么可以叫朕滚……朕也没办法啊!朕自小就是这么活过来的,朕只会这些,朕有什么办法!你不许这样看着朕!你不许怕朕!”
“都围着朕索取算计,谁问过朕想要什么!有谁问过吗?她们算计朕,朕凭什么不可以杀她们?当初朕被投毒、被刺杀的时候,谁管过朕,朕怎么熬过来的,你不知道吗?她们不该死吗!
朕不这样做,朕要怎么办?有谁帮过朕吗……
你却……这样说我……朕或许有一两件做错了,可唯独你,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唯独你,要理解我啊……”
话音渐渐熄灭,她深深低垂下了头,辉煌的冠冕挡住了她的面容,也遮掩住了她此刻的情绪。
风依云不知何时已满脸是泪,他抖着身子望着武皇,唇齿的颤抖没有缓解,反而更重,牙齿碰撞的声音几乎要盖过了话音,“陛下……您放过父亲吧……”
“求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