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你和他们打车,”唐简昔指了指尚骜父母和梁心,又喊尚骜,“你和我一起,有事要问你。”
七叶无所谓,走出两步又问:“打车费谁出?我没钱。”她耸耸肩,表情无辜且真诚。
唐简昔磨牙,“……我出。你们走前面带路。”
尚骜默认,和爸妈比划着交代完,随即走过来主动拉开后车门,示意唐简昔上车。
倒是还有点绅士风度,如果忽略他破相的脸和因肌肉挫伤红肿的手指的话。唐简昔这般想着上了车,见他要去副驾驶,手掌轻拍身侧空位,“坐这儿。”
尚骜身形一顿,目露迟疑。
“怎么,难不成你怕我?”她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么。
周乐天启动车子,也在一旁帮腔,“小兄弟别磨蹭了,你爸妈都上车走了。”
尚骜这才妥协,和唐简昔隔了一个身位的距离坐好,又仔细扣上安全带,上半身坐姿比小学生上课还要板正。
唐简昔余光瞄到,不禁有些好笑。
尚骜静下心等着她问话,好一会儿过去了也没等到唐简昔开口。他忍不住了,悄悄转身看她,正好对上唐简昔若有所思的目光。
静谧的后车座内,唐简昔淡定移开视线,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拉起尚骜虚搭在腿侧的左手,指尖顺着尚骜手背与掌心自上而下缓慢摩挲,最终在他红肿的骨节前一寸停下,“这样一双艺术的手,以后还是不要沾染肮脏的好。”
尚骜浑身一震。这样的抚摸轻柔,和缓,温柔地令他心尖颤栗。他抬眸,阴郁中隐含试探的目光投向唐简昔双眸,企图从中窥见一些令他厌恶的肮脏欲望,却撞进了一片纯粹的清明与欣赏,仿佛她这么做只是为了陈述客观事实。
尚骜被她的神情刺到,略带狼狈地转了眼,目光怔怔落在两人交叠的手,困惑与迷茫萦绕心间。
这是唐简昔第二次帮他了,尚骜想。在此之前,他们之间毫无瓜葛,甚至因为参赛期间流传于选手间的些许流言,尚骜对唐简昔的印象基本是与万恶的资本家划等号的。
但此刻尚骜动摇了。因为偏偏是从唐简昔嘴里获得了第一声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
他感受到了尊重与认同。
尚骜想不明白,却意识到自己不能失态。他惊醒过来,手腕猛地用力,将手从唐简昔指腹下抽了回去。
“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什么事?”
唐简昔稍稍坐直了点,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周乐天,“你……”
“简昔小姐放心,我这人保密工作一流,再说我最怕的人就是我舅舅,只要你一句话,他肯定打断我的腿。”周乐天半开玩笑打着哈哈。
唐简昔暂且信了,这才问尚骜,“先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吧。”
尚骜的讲述倒是和唐简昔听到的版本基本一致。
“梁心怎么也在?”唐简昔又问。
“凑巧,我爸妈摆摊的地点离她住的小区很近。”尚骜说,“我也是才知道。”
唐简昔略微放心了点,她还以为梁心也被针对了,现在看来大概率是误伤。
“那你觉得,这伙人去你爸妈摊子上闹事,是随机,还是蓄意?针对的人是谁?”唐简昔试探。
尚骜转头,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你什么意思?他们欺负的人当然是我爸妈啊。就算这些人是随机选的,从动机上来看,那也是蓄意,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唐简昔竖起食指晃了晃,“你没理解我的意思。你不觉得这些人为了白嫖一百块钱宁愿被拘十多天并罚几千块钱的行为很不符合常理吗?既然他们能贪图一百块钱,那为什么又宁愿舍弃几千块钱呢?要知道选择和解的话,他们不用被关,顶多赔你小几百块。”
尚骜怔住了,唐简昔给他时间消化。
过了会儿,他才指着自己喃喃道:“你是说,他们针对的人其实是……”
“没错,是你。”唐简昔点头,“这些人的最终目的是让你因为被关违约弃赛。而且我猜,只要你进去了,用不了多久,节目组就会单方面发布你的退赛声明。”
尚骜几乎瞬间就信了唐简昔的说辞,但又有新的疑问冒出来,“我只是个毫无背景的素人,有什么好值得针对的?”
他仔细回想参赛至今的经历,确信自己明面上并没有得罪谁。
“你只说对了一半。”唐简昔心头浮起浅淡的歉疚,“正因为你没什么背景才好对付,因为他们真正想对付的人,或许是我。”
幕后肯定有罗导的手笔,虽然她还没有切实证据,但有七叶在,相信很快就会有了。屈打成招也是招,唐简昔可没什么心理负担,她只要结果。
“这件事我会解决,你怎么说也是受我连累,我可以再帮你一个忙,权当补偿了。”唐家昔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你都可以提。”
车厢再次陷入寂静。
尚骜内心挣扎了许久,就在唐简昔略微失望时,他开了口:“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还不算迂腐。唐简昔面上升起兴趣,“说说看。”
“可我不想单方面被你帮助。”尚骜认真道,“如果你帮我是为了签我,我宁愿不要。”
“我确实有签你的意愿,”唐简昔坦率承认,“但不强求,你不必有心理负担。况且我也不白帮你,最近我正缺人手,你或许会对我有用。我帮你,你来我这儿无偿工作三个月,怎么样?”
“可以。”尚骜顿时安心,没怎么思考便答应了,虽然这样的交换并不等价,但会令他安心许多。“不过节目组那边恐怕……选手提前签过协议,退赛视作违约,要赔不少钱。我之前说过,我需要钱,退赛的违约金我赔不起。”
“这你不用担心,”唐简昔笑道,“很快就能解决。你是不是想向我借钱?”
“嗯。”尚骜心头升起窘迫感。他头一次向异性借钱,这种滋味不好受,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爸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当着陌生人的面儿提起家庭困境,他的声音微微透着干涩的哑意,耳廓外圈全红了,“我想让他们接受人工耳蜗植入手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