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正从永寿宫院内的影壁那里绕过来,便看到和嫔端坐在椅子上,而关欢要给和嫔行礼。
“这是在干什么?”
胤礽一时也没来得及想前因后果,和嫔虽不争不抢这许多年,但到底浸淫宫中多年,心眼儿总是多的,关欢难免吃了亏。
和嫔知道煊嫔最近得宠,却也没想到万岁爷午膳也常常过来,更没想到自己在宫中十五年在万岁爷心中都没一个刚进宫的煊嫔来的信任。
和嫔神色难免有些慌张,实在是没想到打鹰多年反倒背鹰啄了眼,是她小看了煊嫔,也小看了她在万岁爷心中的份量。
“嫔妾给煊嫔妹妹赔罪,煊嫔妹妹觉得受之有愧,向嫔妾回礼,嫔妾实在难安,一时之间没来得及及时托住煊嫔妹妹。”
和嫔刚刚神色张皇加重了胤礽心中对于她们二人此事的刻板印象,人心本就是偏的,和嫔这一番明褒暗贬的话,实实在在是在离间胤礽与关欢。
受之有愧?若是关欢真心觉得受之有愧,怕是胤礽心中不定怎么憋气了,自己好心好意待她,怕她受了委屈给她撑腰,她却在背后泄了气,这不是将万岁爷的恩宠往外推吗?
多亏了这近一年以来胤礽与关欢小小的心有灵犀了,胤礽知道,关欢虽然单纯,却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性子,不但不可能自觉有愧给和嫔赔罪,怕是还已经受了和嫔的礼了。
胤礽一把将关欢捞起,“你也说说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人都将事情说明白了,朕才好秉公办案。”
有句俗话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胤礽不是清官,他是现如今握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人,家务事,最是好段断,只是难免偏心。
“和嫔姐姐来了便直直跪在了地上给嫔妾请罪,甚至还行了个大礼,叫嫔妾都没来得及阻止。虽说和嫔姐姐有约束宫中不力的责任,可平白来给嫔妾行个大礼,嫔妾是有些不自在的,亲自扶了和嫔姐姐起来,想要给姐姐倒一杯热茶,却没想到是姐姐误会了嫔妾想要行礼,许是也没反应过来吧。”
关欢去承乾宫请了几次安,也学聪明了许多,说话间也会打些机锋。
和嫔一进来便跪下行大礼,怎会是反应不迅速的人物?不过是也想受了这一礼罢了。
“可去承乾宫见了皇后?”
胤礽拉着关欢往主位坐了上去,和嫔还在下首站着,万岁爷不曾赐座,便是多没有眼力见也不能私自坐下,只是原本不甚区别地位高低,如今是分外的刺眼。
“是,今日清早娘娘又传唤了嫔妾去了承乾宫,娘娘慈爱,嫔妾约束下人不力,娘娘罚了一百遍佛经。”
和嫔将话说清楚了胤礽也就不想再问什么了,只是之前逢春递过来的那张唐佳氏给的便笺,让他看和嫔不禁多了几分怀疑。
暗卫已经去查了,只是如今还没有音信,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埋下,信任的城墙将会很快崩塌,更何况,胤礽对后宫中任何一个人的信任都没城墙来的坚固牢靠。
“佛经不仅是需要用手抄的,更是需要用心抄的,皇后确实仁慈了些,便再加罚一百遍吧。”
上一世和嫔,也就是小李氏侧福晋,因着胤礽落败,那许多年日子不好过,胤礽也愿多宽带那些后院的“老”人们,前提是,不要脱开他的掌控。
“是。”
胤礽朝着和嫔摆了摆手,和嫔也自知带下去不过是自讨无趣,便跪安告辞了。
“日后若是想要出气,不必如此委屈了自己。”
关欢在胤礽面前到底浅薄了些,她心里那些小九九,胤礽不说一清二楚,知道个十之八九不成问题。
关欢神色有些变了,只是变得委屈了,眼泪都在眼中打转了,可怜兮兮的,纤纤的手指攥着胤礽的衣袖,胤礽便是有心说教也发不出火儿来。
“罢了,罢了。莫哭。”
胤礽捧起关欢的脸,俯下身与关欢脸贴脸,交换着热度,又用手轻轻拍了拍关欢的脊背,像是在安抚小孩子。
关欢是真的委屈,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人不生地不熟,又前有财狼,后有虎豹,不得不逼着人速速成长。
胤礽一哄,只觉更加委屈,只是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如今胤礽不只是她的情人,更是她的衣食父母,她不能只将他看作是自己的男朋友,人啊,需要学会,随机应变。
关欢只抽了抽气,便控制好了眼泪,只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又可爱,弄的胤礽也是有些无奈。
“用膳吧,我饿了。”
关欢窝在胤礽怀里,细声细气地说。胤礽听她如此说便挥手叫了膳食过来,她这两天虚弱,不必这两天与她处处争先。
关欢一大早上刚起来便睡了回笼觉,也没琢磨着吃什么,只秋桂姑姑在小厨房那里吩咐了做的清淡些。宫人们端着一个个的紫檀餐盘上来,有肥嫩的清蒸鲈鱼,有色泽鲜亮的烧乳鸽,还有两盏鲜美的过桥鸡汤面,都是比较清淡补身体的膳食。
关欢昨日里折腾了半天,今日清早也没用膳,更是饿了,胤礽更不必说,他昨日歇在了乾清宫,清早起来就去上了早朝,宫里讲究一日两膳,唯独关欢这里一日三膳,他今日没用早膳总觉得空落落的。
热乎乎且美味的膳食总是叫人心情愉悦的,正所谓“寻常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便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娘娘,也是喜欢这等俗物的。
“你近日里且小心着,不要和什么人都来往。”胤礽边给关欢挑了块鱼肉放入碗中,边随口叮嘱着。
“好,我知道了,多谢万岁爷指点。”关欢回了个大大的微笑,有用手捏了块软糯的玫瑰小饼送到胤礽嘴里,胤礽自是十分受用,唇角微扬。
永寿宫里一室温馨。
和嫔离开永寿宫之后脸色有些差,但也正常,她本就底子虚,昨日夜里又抄了一夜佛经,如今精气神不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彩云跟在和嫔身后,看和嫔精神不佳,有些心急,“娘娘,不如奴婢去传轿撵,好过娘娘在这里走着。”
“不可,本宫刚向皇后请了罪,便如此。招摇的回宫,岂不是今日白去一趟?”
如今暮春时节,日头又盛,按理说是有些烦热了,但和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