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过宫门。
到七星桥附近,正巧撞上散早朝。
此刻调头转向北苑,已然来不及。
年初,因李书音赴燕之事,他和朝中好多人争吵,甚者闹到赌上身家性命的地步。
眼下正面碰着,显得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有人眼尖发现了,忙对魏荣道:“魏相,您看那位小郎君,可是府上七郎?”
众人顺势看来,纷纷道:“是勒。”
躲不过,魏溪亭只能迎面上前。
和预想的不同,除了一两个记仇的,其他人都像以前一样,热情地跟他寒暄。
他想回朝中发展,往后免不得和这些人打交道。
在此之前,他还筹划很久,假如真被记恨,需得耐着性子把矛盾一一化解。
不管出于讨好魏荣,还是真心以待,总归而言,别人给了台阶。这已经超出他预期。
明晚除夕,魏荣邀他到相府跨年。
魏溪亭表面功夫做足,躬身道:“若无旁事耽搁,儿子一定回家陪义父吃饭。”
他在御林军当差那三年,几乎不回相府,每年除夕都以值班为由,留在宫里。
魏荣叹气,“为父知道,你表面释然,实际上心里那道坎仍旧跨不过去。
那件事,为父有错在先,你记恨,情有可原。
为父不敢奢求你原谅,只盼着往后的日子,能与你多说说话儿、多见见面。
为父膝下,好几个儿子,就你最让为父省心。为父以你为荣。”
一番话说完,在场之人大为感叹,说父子情深。
魏溪亭含笑垂眸,静静地听。
客气几句,他再次以面圣为由,匆忙告辞。
新帝下朝,正打算回御书房继续处理昨晚未批完的奏折。出太极殿大门,抬眼看见来人叩拜。
“罪臣魏书,拜见陛下。”
瞥一眼他身边叠放整齐的大氅,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新帝锁紧眉宇,默了默。
“平身。”
“谢皇上。”
“跟朕进来。”
苏福识趣地支走内侍、宫娥。
进到御书房,新帝径自走向木榻,看着矮桌对面,说:“坐那儿。”
“罪臣……”
“如今,你功过相抵,无罪!朕让你坐那儿,你就坐那儿。”
魏溪亭惶恐不安,倏忽跪地叩首。
“朕知你重规矩。此间无人,不必拘礼。”
他依然伏地,道:“臣不可与君平起平坐,有违礼教。”
“你这牛脾气倒是半点没改。”新帝无奈,长叹一息,“罢了,搬张凳子过来。”
他毕恭毕敬地遵令行事,搬张鼓凳,坐到榻边。
“朕瞧你,憔悴不少。这半年在外,过得很难吧?”
“承蒙圣上庇佑,诸事顺遂。”
倒杯热茶与他,新帝开门见山,问:“多的话不说,你跟朕交个实底,你是否愿意入仕?”
一声闷雷在魏溪亭内心深处轰然炸响,惊得他登时怔住。
看他呆住,新帝进一步释义。
“你十岁到朕身边,今已过十五个春秋。你是朕看着长大的,朕比谁都清楚你的秉性、能力。
朕需要一个帮手,但朕不想强人所难。所以,问问你的想法。
你想入仕,朕就倾尽全力为你铺路;你若无意,朕放你走。”
‘帝王心不可测,尤其,像他那样的帝王!’
三哥警示言论犹在耳边。
换作以前,魏溪亭定誓死效忠。但眼下,他真的看不透这个被自己敬重了两辈子的君主。
他有意入仕,但凭本事。君王特设的捷径,他不敢轻易上路。
正僵持,苏福轻声叩门,禀报说,明月宫庆妃喜诞皇子。
新帝年近花甲,庆妃亦是高龄生产,诞下皇子可谓喜事一桩。
魏溪亭恭贺。
新帝急着去明月宫,临走前再次叮嘱:“你认真考虑,尽快给朕答复。”
恭送天子出门,他返回北苑。尧相顾已经办完事,正在小厨房准备午饭。
魏溪亭找过去,帮着打下手,顺道问起那个周元。
“三哥,元嘉十九年殿试那段时间,你也在中都,对不?”
“嗯。”
“那你知不知道,那年有个庶吉士,名叫周元,周子敬。”
尧相顾停下切菜的动作,问:“你问他做什么?”
“你认识?”
老弟大惊小怪,尧相顾更疑惑,说:“你忘了?当年你还救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