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祥云落地,强烈的仙光直刺向茉然和极玉。他们双膝跪地,只听得一声音冷冷传来:
“沉鞭大神旨意:茉村村长极玉,所辖之地妖塔有乱,皆因尔等不司职守之过……今革去村长之职,守妖塔三百年,不得归家会友!其小女虽属无意,但有过仍需罚,收回三百年修为……”
话毕,金光环住茉然,她只觉利箭穿喉,身体被锯齿切割,抽丝剥茧般吸着身体正流通的血气……不一会儿,金光消失,茉然瘫倒在地。她站起欲追和仙使一起的爹爹,却见他摆摆手道:“让青伯送你回去!”语音刚落,金光一裹,极玉像个逃犯似的被压着向远处飘飘而去。
茉然茫然的望向天空,无力得躺在地上。
……
有人将她扶进屋里。
“孩子,妖塔就在你村一侧,只因你爹要履职,不得带你同行,你若想见,倒是容易。”青伯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怎么会容易呢?“守塔如坐牢”这是仙村里仙民们的口头禅,虽一墙之隔,却如同坐牢。茉然心下乱极,但她知道再不能给青伯添乱了,遂强打精神向青伯回礼,“多谢青伯宽慰。只是青伯伯,我想回去了!”
“那派一人,送你回去!”
茉然摇了摇头,她想起青伯后面和爹的对话,红鲤之事理解,情感上却无法再相见的惋惜。虽然后来,他们还说了许多,但还能有什么新意呢?
“青伯伯,我自己可以!”见青伯略微迟疑,又道:“放心,我真的自己可以!”说完,施过一礼,看青伯并未多加阻拦,遂出屋驾云往回飞去。
……
一路恍神,不知不觉又到一山间,因为三百年修持被罚去,本就修持年龄有限的她颇为虚弱,不由有了下山休息的打算。她在云上盘望其下,日暮朝夕,湖光山色,景色如新,村舍农居被青山环绕,云雾盘旋于花间绿树……倒是一处胜景。
此时,腿有些酸痛的撑着上半身,茉然压云而下。
脚刚沾地,一股泥土的清新扑面而来,她懒怠坐在一个树叉上。
她本想蜷下身躯,靠向大树一侧沉沉睡一觉……孰料梦中并不清整……
梦里:一群老者,怀抱一女婴,面色凝重的向一个方向走去……忽然,画风一转,一红衣女子,极尽妖娆的淡笑里,将众男子肥腻脸上流出的恶心诌笑瞬间化灰……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升起来一个小塔,慢慢的,一点点变大,直接压向头顶……这塔,一直往她身上压去……
“救命!”茉然奋力喊。一个激灵突地坐起,手里湿润润的,浸着的头发,仿佛刚经过水泡。再环顾四周,还好,一个梦。
茉然松了口气,拍拍身上的土,站身欲走,却感觉后背有一股凉意。微回头,果然,一个方脸黑熊,夹着一把剑,正眯着眼望向她。
“……你,你是……”,茉然有些惊悚。
“来到我的地盘,问我?”黑熊眼里瞟出一缕白,轻轻的将剑转了一下,茉然感觉到背上刺刺的疼,欣慰的是,对方并没有再加力。“说吧,仙子所为者何?”
“借过。”茉然答,“仙友也拦?”
“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方脸熊将她从上至下,看了又看。“门庭里,我的黑熊老弟正缺一个暖房的,你……凑合凑合!”
“你?”茉然怒从心起,举起双手正欲发力,却发现浮云上面,一双大手朝她而来,脑循环正判断是敌是友时,却一眼望到隐之人正是青伯。便任由大手挥力将她拂上云,内心只觉羞愧难安。
片刻,方脸男子被一掌击地,茉然被青伯拉至云间……
“丫头,你还不是黑熊妖的对手,他在这黑风山,风里来雨里去,跌打滚爬的已经修练了近五千年!比你们那在父辈提点中修为的,可是强劲太多。”青伯并不以为意,“我送你回去吧,好好修为,来日不会太差!”
茉然点头。
“走吧”一声,茉然觉得风力加劲,顺着青伯直飞。
高人带路,很快,茉然看到熟悉的仙村。
青伯将她放下,嘱咐她几句后,回飞而去。
茉然还未定神,娘亲急切的身影已至。
“你青伯?来了也不进屋坐坐?”娘问。
茉然不语。
“然儿,回屋吧!”母亲说,“我已尽知,不必惘然!”说罢,拉起茉然的手,顾自进门。
短短几日,仿佛经年。茉然感觉到,自己这些年的修行,还不及这段时日来得波折。她顺由母亲牵着自己的手,走进了大堂。
“然然,你虽是无心,却屡屡出错,我们虽为仙多年,但也有力所不能及之处。”母亲微叹着说,“你青伯这门亲戚,怕是就此断了!否则他远道而来,定会进屋喝杯茶……”
“娘,我……”茉然心中乱极。
母亲抱着她,抚着她的头发道:“不怪你……你莫多想……”
“回屋先歇会去!”姐姐容一轻轻的对她说。
茉然感激的望向她。姐姐容一是父亲的大女儿,二姐已经远嫁,大姐一心修为,以至今日,说亲的人家,都踏破了门槛,她却想着,在仙级上晋升,丝毫不留恋儿女情长。此时,她黑髻上只斜插一朵茉莉簪,黑眸下,溢出来的全是关心。茉然不由拉紧她的手。
“姐姐,你一直都知道么?”茉然依着她问。
容一点点头,扶着她回到自己屋里。
茉然用征询的眼光望向她,只见容一低垂着眼,似在沉思,缓缓的,还是开口了。
“你掷莲与妖塔,莲带着你的修为,还有你的指纹和气息,唤醒了一些妖物,以至于现在,你所经的事,都是当日牵连所至。”容一顿顿,又说:“如今爹爹在替你罚过,你在家好生修为,过些时日,都会好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啊!”茉然不解。“姐姐,有些事你是不是没说啊,只是这些,就可以这样?”
“虽是无意,妹妹,后果严重啊!”容一苍白的脸又一次低下了头,再抬起时,竟夹杂了些许果毅,“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还是听娘亲的好!”
茉然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