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终究没有再来,升腾起的希望瞬间落在地上,茉然有些残碎的心又被重重摔了一下……
失望攒够了便没那么可怕……茉然显然还没到那个境界,她迫切得期待那个声音再来,哪怕只是说两句话。
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啊!她还活着,还活着!多少天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死在阎罗看不到的角落,以至于飘在这儿的魂魄,鬼差都懒怠来收……
……
“小仙子……”不知过了多久,飘飘乎乎的声音又来了……仿佛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涯。
“你来了!”茉然一个激灵做起。“唤我为何?”她生怕声音再次消失,索性开门见山。
“哈哈哈……”对方一阵狂笑,又说:“救你!”
多么激动人心的消息啊!多少年来,她等的就是这个。
“老身不打逛语!”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茉然有些怕,怕她突然不再言语。她静静地听,听对方继续:“你若愿意,按老身的来!你若不愿,也可拒绝老身。但小仙子,老身是你出洞的唯一希望!”
“我所在何地!”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茉然的欢喜并没持续多久,旋而被另一种恐惧袭来。她并不熟悉这个声音,非亲非故,无恩无惠,若只说对方慈善也太不合情理。
“延幽洞!”那个声音又传来。“你先想想吧,老身过几日再来!”
“什么条件!什么条件!”茉然一下子跌在地上。
无应答。
一片死寂。
……
延幽洞?!这个是仙子最怕的活死人墓啊!小时候,听极玉说起,延幽洞是魔界困敌最难缠的魔洞。此洞绵软清幽,与外界完全隔绝,磨人心智,蚀人心骨,困在里面的仙子若无外力相助,心生魔念直至颠狂而死……
当时极玉又说,陷入延幽洞中,外界看里面就像猫看老鼠。洞外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风雷雨电捆绑拉缠全由自己,而洞内的仙越使法力,修持越被蚕食得干净……
极玉还说:
“陷入延幽洞里,修为被对方吸走,余下的仅可偷生。困在里面的人,最好静气养神,和对方打一个长达千年万年的消磨战!否则,所有努力,都会被洞外人趁其休息时,以绵软的墙渡走修为……”茉爹当时是笑着解说给茉然的,为了加深她的印象,还特别作了一个馋的姿势。茉然当时笑得前俯后仰……
现在她想哭!
茉然也曾问过,如何消磨?茉爹当时不语。后来,娘亲告诉她,消磨就是不再心存幻想,就像结界被封印,除了自己知道自己活者,别人只道他变成了空气。
……
茉然做梦也没想到,当初一笑而过的延幽洞如今成了她的穿喉剑!
愤怒,焦恨,无助,茫然,不知所措撕咬着她,她觉得她的头巨痛,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愤愤之下,她一头栽了下去,绵软的,心好疼!
原来,死在这里是没有人知道的。
……
“小仙子,小仙子?”茉然被那个幽幽的声音唤醒。
“你说吧!”茉然睁开眼,颓然的说。
“呵呵呵……”对方笑了,笑得很开怀。
“很公平!我救你,你帮我做一件事!”对方终于说了。
有条件就好!
“什么?”茉然还想问一下。
“怎么,你有要求?”对方反问!
“不违道义!不违良心!”茉然答的十分底气不足,如果对方不呢,难道自己真要在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灰飞烟灭吗?
“如果不呢?”
“那……你走你的大桥,我……我……我走我的小桥!”她强定心神,说出的话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你现在,还有桥?呵呵呵……”对方不怀好意的笑了。“据老身看,是不违道义!不违良心!但你们仙界如何认为,就看你造化了!”
“那……我愿意!”茉然忙答,生怕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转瞬溜掉,现下对于她来说,活着才有希望,她一分钟也不愿意再呆下去了。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这一步走下去,你便回不去了!小仙子,后路很难啊!”声音突然有点语重心长。
茉然不语。
“你在这里已经百年了,是人间斗转星移的很多年!你所在的仙宫,百年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早已沧海桑田……”那声音道。
“百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茉然的心头被巨石压着,一时之间万千情绪涌来,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正在这时,油滑的洞壁了变化,慢慢变得干燥仿佛外界透过来的风,一点点裂变。起初只是略干,慢慢的,略干的墙壁好像在经火烤,裂纹一点点加深,焦热得整个洞,闷热得连呼吸都得加快!
有一缕光射了进来……光里透着微风,是真正太阳发出的光!
茉然兴奋极了!她使劲全身的气力,欲化成一股清烟……可是这么久的困顿,简单的幻化已难若登天!正在这时,缝里伸进来一只手!
“拉住我!”是那个声音。茉然毫不犹豫的将手伸了出去!
身体撕裂般的痛!她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只火钳夹住,整个身体都要熔化!
痛的不能呼吸,一股微风轻轻吹来,她迷迷的睁看眼。一缕强光刺向她!阳光吗?身上和脸上伴着烈焰焚烧,夹杂利刃剐向她的每寸皮肤,茉然却觉得自己的心欢腾起来。
终于出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
……
再醒来时,茉然发现自己正在一山间草屋靠窗的房间里躺着,床边有炉,炉上有水,水正冒着热气。茉然想去倒杯水,却发现床边早有一杯在侧,遂端起口杯,不烫不凉正好入口。
窗外,一山一水一茅屋,绿草青青,白鹭飞飞,碧湖环山,茅屋靠水,层舍虽寒,张驰有度。一切都像算计好似的,不多不少,不早不晚。
周身锯齿般痛,残留着逃出延幽洞时的惊魂回忆,茉然下意识的忽略不计。
窗外的天空,有蓝天,有白云,有风,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