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川漫不经心地捏玩着手里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玉珠:“下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回将军,上元灯节的桃花宴。”
“那我该不该再去伪装一个谦谦公子的形象呢……算了,你安排一下,我明日就进宫。”
藏在阴影里的仆人跪在地上,双手交叠,头磕在手背上:“是。”
与此同时,延禧宫中,沈莹安拉着杜贵妃的衣袖半撒娇道:“贵妃娘娘,沈竹曈居然被赐婚给镇国大将军,她凭什么这么好运?!”
杜贵妃心说,人家可是正经嫡公主,皇帝捧着的眼珠子,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还敢肖想镇国大将军?面上还是道:“那她也拒绝了这么好的姻缘啊。不知下一个可以嫁与镇国将军的是哪家女子了。”
果不其然,听到沈莹安忍住羞涩,但还是掩盖不住的向往和娇嗔:“那沈竹曈拒绝了,我可以向父皇请求这门婚事吗?”
杜贵妃觉得沈莹安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生母就是个卑微宫女,还想攀上褚清川。
但杜贵妃却不能直说,只徐徐善诱道:“这是皇上的想法,本宫就不知道了。”
送走了沈莹安,杜贵妃与她的贴身嬷嬷正在说着话。
“让她的贴身丫鬟去吹吹耳旁风。”杜贵妃涂着丹蔻的指甲拿起青花茶盏,掀开盖,喝了一口:“她这次犯事,倒也怪不得我这位‘养母’了。”
桂嬷嬷应着。
“你说,她为何拒绝与镇国将军的赐婚?”
“这……奴婢不知。”
“待后续再看吧,”杜贵妃放下茶盏,茶盏碰撞木桌发出细微的响声:“反正,她也活不久了。”
黑夜中的延禧宫格外寂静,听到这番话的侍女太监们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第二日,为新开年的第二日。各个世家和官吏府邸们都开始互相递交拜帖,为自己的人脉和朝堂关系做准备。
作为收到拜贴最多的镇国大将军府,褚清川却把拜贴递交到了皇帝的御书房。
天临帝看着面前朱红的拜贴,上面走笔游龙地写着褚清川三个字,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揉了揉太阳穴:“这小子!好不容易休沐三日可以不用上早朝,居然按时还能见到他!”
一旁侍立的大太监看着天临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那这接还是不接啊?”
天临帝磨了磨牙:“接!为何不接?朕倒要看看那小子要耍什么花招!”
“是。”
于是将军府在一刻钟后就接到了皇帝允许进宫拜访的旨意。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外,今日褚清川着一身杏色织金暗纹长袍,披了一件银色鹤氅。连跟随多年的侍从墨衣见到这幅打扮,都忍不住道一声:“将军真像衣冠禽兽啊。”
褚清川捏了捏拳头,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不许坐马车,给我滚下去!”
于是墨衣只能皱着一张小脸,“喔”了一声之后,跳下车板,老老实实跟着车轱辘一起向前走去:“说都还不让说了。”
褚清川撩起车帘一张脸黑如锅底:“再说一句,这月俸禄你不必去拿了。”
墨衣眨巴着眼睛,用手对嘴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马车缓缓靠近皇城,到了午门才停下。侍卫看到车上挂着将军府的令牌,立即放行。等马车走过皇城外围,来到了太和殿前的白玉石阶上,褚清川才下车从侧门准备绕行至乾清宫门外。
走着走着脚不自觉地绕了一个弯,走向了靠近永和宫旁的梅园。
原本那里最开始是一位宠妃喜爱动物,那里便搭建起了一座的驯兽院子,可惜那位宠妃后来失宠,那院子自然也被废弃了。
但元德公主幼时在那驯兽院子玩耍时,贪玩折了一只梅枝插于那处,自此那里就生长起来了一树繁盛的梅花。
再到后来,内务府为了修缮这座院子,就种了愈发多的梅树予以点缀。就成了现在的梅园。
屋子里,镂空仙鹤衔枝香炉正冒着袅袅烟雾,沈竹曈坐于书桌前,正在看被那些武将们不齿的文言雅词之作。
现如今连年战乱已让国库空虚,若是想再战只有在百姓身上增加赋税之举才是最为快捷。
若是能够停战缓个四五年也好。百姓身上的担子小一些,日子才能过得好一些。此为细水长流之法。
可如今朝堂之上大多数武将的天下,文官甚至不及武将的三分之一。
这如何能够支撑得起大历的发展?
沈竹曈叹了口气,看来要先跟父皇说道一番文治对于大历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让父皇观念转变后再谈下一步行动。
花清端了一碗梅花羹进来,清香扑鼻,口感略凉但是不腻。在烧着地龙热乎乎的屋子里别有一番风味。
花清见沈竹曈眼里有化不开的愁思,提议道:“公主,不如我们去梅园走一走吧。”
沈竹曈点头道:“可以。好久未去看看了。也不知我当年亲手种下的那棵树还在不在。”
花清为沈竹曈选了石青色藤纹古香缎对襟宫装,披了一件黛青色的斗篷。还准备着一个汤婆子。
梅园外的牌匾是簪花小楷,是孝感皇后,也就是元德公主的母妃亲手提的字。梅园中寒梅竞相开放。粉粉红红的连成一大片,说是争奇斗艳也不为过。
沈竹曈看着梅园中央系着红绳的那棵树,伸出手摸了摸沟沟壑壑的纹路。这棵树是在母妃病重那年生根发芽的,这才惊觉母妃原是离开如此之久了。
正准备转身离去,一道清润的声音叫住了她:“公主殿下安。
沈竹曈一回头,赫然就是那日太和殿之上默契对试过一眼的镇国将军。今日是他和那日的他似乎又有所不同,仿佛回到了刚成婚相敬如宾的日子。
脑海里的画面确是那封带潮的信,和匈奴首领马边的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沈竹曈按捺下眼眶泛起的潮湿,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过身。
“将军安。”沈竹曈福了福身,脸上泛起明媚的笑意:“梅园景色甚好,未成想将军也在欣赏此番风景。”
沈竹曈确实是算长得好看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