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以后，她也曾偷偷去见过几次诸笑，那脸上的灿烂笑容已经彻底消失，总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院子里那林少杰为她打造的竹亭里。
日复一日。
“少杰让她滚说要杀了他的时候，诸笑再度笑了，笑着笑着就现出了原形。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妖怪的样子，故事里的妖好像总是恐怖怪异的，但她的好像不是……那么多，那么大的淡紫色花朵盛开……她笑得那么灿烂……”
林夫人说，自己不懂诸笑在笑什么，却能听出那笑声里没有痛苦和绝望，只有终于释然的解脱，她在解脱什么？答案已经不得而知。
那场繁花盛开的幻境之中，林少杰不仅没有如愿摆脱自己招惹来的诸笑，反而是被她掳上了南阴山。
“已经快一年了。”
林夫人从正厅往外望去，从这里，刚好能看到那座在冬日里依旧开满繁花的南阴山：“好多道长都试图去降过妖，但从来没有人活着下来。如果各位听到这里仍然还愿意前去，还请务必小心。”
厅内的众人顺着林府的目光看向南阴山。
那里的繁花已经保持如此绚烂的颜色开了将近一年，它还能开多久呢？
渝西等人没有说话，蜀山那边的老者倒是开了口，声音嘶哑：“听起来是草木妖类，合阳郡几百年前也曾听说过有此种妖类，并不十分难以对付。夫人放心，此次必定会将您的丈夫平安带回家。”
“是啊，那花妖这一年中已经陆续杀害了好几位师兄弟，我们蜀山一定会将她就地诛杀，将林少爷带回来的。”最初表现的十分骄矜自傲的那位弟子也做出保证。
杀了很多师兄弟……
渝西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一眼，余光见到林夫人在看自己这边，也点头表示仍然愿意上山。
“那劳烦各位了。”
林夫人朝着他们深深一福礼：“今日天色已晚，不若就在我府上休息一夜，明日再上山吧。”而后妥帖为他们安排了不同的院落休憩，又以后院之中还有个孩子需要照料为理由先一步离开了。
动作行云流水的仿佛在走一套公式化的流程。
另一头。
在下人带领他们离开之前，那年轻人停步在了长寻他们身前，周围迅速升起薄薄一层透明的隔音结界，将渝西和他本人纳入其中。而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冲着渝西微微躬身见了个小辈礼。
渝西一愣：“你认识我？”
“一百多年前，在小道还是孩童之时曾与师父有幸见过渝姑娘一面，当时的渝神使就是如今的模样，”年轻人似乎也不像表面那样年轻，“今日再此相见，实在三生有幸，万望向真神带好。”
“蜀山的话……你师父是，玄元？”渝西终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一点东西，惊道，“他怎么样了？”
“已经仙逝了。”年轻人并不避讳。
渝西思索半天也思索不起来的这个小孩名字，只能抱歉地含混过去：“那也不错，不得飞升仍有轮回……倒是你们，怎么这个时间还在外游历？”
她觉得奇怪，蜀山虽然不过人间春节，但在开春之前总会先回去春日述道，今年开春早，过完年节马上就要到立春了。而且每年春日朝廷的祭祀也都会有蜀山国道参与，看小和尚这仙缘匪浅的样子，在蜀山内部必然是个人物。
“实不相瞒，近百年间里人界的妖物数量激增，近几十年更是有不少的大妖从妖界而来，小道等人正是为了清剿妖孽才出山，一路走到合阳郡见许多外门弟子惨死在那花妖手上，便想顺手收服。倒是渝神使等人怎么会在此处，难道也是……”
“嗯……”
小道士的话语中传递出了许多的信息量，关于妖界的妖物激增，又联系到今日元绿所说自己也碰到的千年大妖，莫不是妖界出事了……想到这里，渝西道：“关于妖界，小道长可曾查到什么确切的消息了没有？”
“确切的消息倒是没有，只是从那些妖怪的只言片语中有些猜测。似乎是妖界如今出现了一些变故，原本安分守己的强大族群正在随意侵扰其他族群的领地，这些小妖有的是被灭族的种群的逃难者，有的则是主动前往人间想要占据一席之地……”
他摇摇头，又补充：“还只是猜测，其实如果有了确切的消息应该由掌门正式前往听风阁拜见您，但既然在此处碰上了，小道就先多嘴提上一句。”
“我知道了，过段时日我会去一趟妖界，如果有什么消息，会让元绿通知你们。”渝西点头。
这话中透露出的渝西对人间的庇护简直是显而易见的。长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神色看似毫无变化的渝西，从中品出一点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的对人间特殊纵容。
“这样就更好了，有真神这一脉的参与，应当能保证人间太平无忧，”年轻道长对渝西作揖，这话听起来更是求个保证，“毕竟人妖仙三界太平来之不易。”
渝西笑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他们分别之时，那老者显然有些不明所以。结界隔去交谈的声音，但年轻人的恭敬仍被看在眼中，老者小声询问：“桓虚师叔，刚刚那位是？”
被称为桓虚师叔的年轻人没有作答，轻轻摇头间带着人走了。
虽然老者和小辈们不明所以，但渝西这边的人不论是谁都要比桓虚的道行高深许多，在他们面前那结界聊近于无，谈话内容自然被听得一清二楚。
*
他们跟随侍者去到休息的院中。
渝西转头同她们说道：“如果那小道士说的都是真的，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出现族群相互吞并，残留者出逃，强大者为自己谋划别的地盘的情况呢？”
“当王者已亡的时候。”长寻轻敲桌面，说出存在在各人心中的答案。
敖潜点头表示同意：“妖王可能出事了。”
元绿挠头，随口一道：“可是妖王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这话一出口，另外三个人同时愣住。渝西茫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啊？”元绿也愣住，她急忙摆手，“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下意识地觉得妖王早就死了，难道他还活着吗？那就可能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