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居士抚须大笑,“不错,答对了。”
刚才说不服的学生,此刻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围观的众人此刻也恍然而醒。
“他算术当真了得!”
“确实。”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
“区区一个算术,商贾之技而已,算不得什么大才,你们可别忘了,他刚才可是连赋都写不出来……”
崔文恪直直地看着谢芳华的侧脸,那张他曾无比熟悉的小脸上,布满从容的笑意,那笑容明亮至极,灿烂至极,刺得他胸口生疼。
可是不管他如何盯着,望着,谢芳华却不曾转过头看他一眼。
崔文恪只能强迫自己忍住眼眶的涩意,收回了视线。
她胡闹赢了一场,也没关系,只要不是林萧赢了,他就还有机会。
“老夫宣布,第二场,这位谢公子胜出。”竹林居士一锤定音。
远处的四海激动地抓住凌霄的胳膊,兴奋的快要蹦起来了。
“大小……大少爷赢了!赢了!”
凌霄此刻也一脸钦佩地看向场中的谢芳华。
果然是商户之家养大的姑娘,算术当真了得。
此时场中连输两场的学子已经识趣地退到一边,长案之前只剩谢芳华、崔文恪和林嵩三人。
“接下来,进行第三场。”竹林居士说着从书童手中取过一份卷轴,徐徐展开,亮在三人面前,“告诉老夫,此为何物?一炷香内说出正确答案者,便为胜出。燃香。”
卷轴一打开,庭院里鼓噪起来。
“这不是快雪时晴帖?”
“第三场比试也太简单了吧?”
“非也,非也,竹林居士一代名儒,出题岂会如此简单,背后一定有其深意……”
“言之有理。”
崔文恪看着卷轴,眉头微皱。
但凡是读书人,大多都临摹过这副帖子,为何竹林居士要特地问他们这是何物?
难道是有什么玄机?
到底该怎么回答?
一旁的林嵩此刻也一脸狐疑,出于谨慎,他先是侧目看了一眼崔文恪,见他也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心中稍定,至于谢芳华,不过一个略通算术的跳梁小丑,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谢芳华自打卷轴打开,就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
这幅《快雪时晴帖》怎么这么像她给谢景煜的那幅?
她走到卷轴前,仔细看了一遍,越看越肯定这就是她画的那幅。
谢景煜把它给了竹林居士?
三人各有各的心思,谁也没有急着写出自己的答案。
香燃过半,周围一众看客,下意识屏起了呼吸。
认出了自己画的东西,谢芳华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片刻过后,恢复如常,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字。
随着她落笔,崔文恪和林嵩也同时回过了神,拿起了毛笔,香马上就要燃尽了,再不写就等于弃权了。
崔文恪咬了咬牙关,在纸上写下《快雪时晴帖》。
这道题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的心里早已没了底气,只能放手赌一把了。
待他放好笔,林嵩已经交了卷,只是不知他的答案会是什么,崔文恪垂下眼,将手中的答卷交给了书童。
三份答卷,被三名书童分别展示给众人。
除了崔文恪写了《快雪时晴帖》五个字以外,谢芳华和林嵩都只写了一个字,谢芳华写的是‘画’,而林萧写的是‘字’。
“我认为第一个应该是正确答案,这副字帖本来就是书圣所写的快雪时晴帖。”
“不,我认为第三个答案才是正确的,这就是一幅字!竹林居士只问此为何物,可没问书帖的名字……”
“对,世人往往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想的过于复杂,反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质,依我看,居士这是有意警醒这些后生……”
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猜不出这道题的正确答案。
“你们看。”有人指着谢芳华的答卷,“明明是一幅字帖,她却答了个画,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这样的人就是混进来搅局的,简直有辱斯文……”
说这话的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的这番话还真是一语中的。
谢芳华,本来就是来搅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