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由于我妈身体弱了不少,作为男人,我爸看不过去,也坚持要去。这次,我妈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我爸到公社去修水库,大雨后,突然睛了两天,挖的土坡滑坡,我爸从坡下滑下,又被埋在土石下面,刨出来后,泥血分不清,被人抬到镇卫生院。
检查多处骨折,生命垂危。卫生院医生哪见过这种场面,一看治不了,叫急转送县医院才保住了一条命。
住院两月,回家后卧床半年,勉强生活能自理,但身体已垮,不是这痛就是那痛,脾气也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发火,摔盆砸碗。
但是他对子女的心还是没有变。妈给他吃点好的,他尝点后,都给了我们,多数时候我得到的多些。
哥那时也小,也有意见,事后偷偷整我,我一告发哥都要挨打挨骂。到后来,只要哥不听我的,我只要向爸一告发,他就可能皮肉受苦。
一次,我在里屋吃饭。哥在外面说捡到个稀奇玩意,藏在身后,不给我看。我一伸手,问是什么好东西,快给我看一下。哥扭头就跑,我端着碗就去追。跨出门槛的时候,脚下一绊,我摔了一下,饭碗也飞出老远,在地上摔碎了。
当时生活必须品奇缺,收入也低,摔碎碗是要挨打的。我也怕挨打,我一边哭,一边说,我端着碗走路,是哥故意使绊子造成的。哥哥就被爸狠狠的打了一顿,大冤的我哥从此恨死我了。
爸伤病之后,不能下力不说,经常还感冒发烧,不时住院。因是因公受伤,尽管公社还报销了些医药费,但是自己承担部分也相当多,最后家中财力耗尽,只能借债渡日。
拖了几年,一日,父亲发病,卧床不起,面黄肌瘦,形容枯槁。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停在我家木窗前,怎么赶都赶不走。
赶它一下它动一下,我也不忍心拿家伙打他。说来奇怪,小鸟在窗前呆了一个小时左右,突然听到母亲在里屋大哭起来,才知道我爸就这样一命归西。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心头酸楚,眼泪就像断线的一珠子,不停往下掉。原来那只小鸟,就是一只精灵,是来报信的,是来引路的。或者是我爸的仇家,是来向我爸索命的。我要是早知道小鸟的意思,知道我爸命不久矣,也好跟他多说几句知心话……我爸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都说他原来还是一个公子哥,人也帅气,怎落得如此下场!我对我爸,是既爱又恨。恨的是,一个大男人,给家里留下的是洗不掉的成份和穷困。那个时候,我的心中,渐渐有了一股强烈愿望,成份没有办法改变,那就得多找点钱,吃好点,喝好点,把身体养好,再也不像我的家这样,受苦受穷了。
同时,我对那些拥有权利的人既有恐惧又是崇拜,自觉不自觉地记住他们的名字,观察他们的官大官小,看他们在什么领域拥有些什么权利。我也自觉不自觉地与权利人的子女借机靠近,说些阿谀、谄媚的话,以图拉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