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无事,楚三姑娘慢走,不送。”
“有事!”楚楚叫住要去开门送客的墨无言,问墨无痕,“跟我讲讲离王呗。我对他了解不多。”
她看史书向来囫囵吞枣,只记些重要事件。至于人物背景、因果缘由、历史偶然与必然、真假对错等等,她向来不怎么关注。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若她当时能多查查南齐众人的身世底细,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只知大事结局,细节一概不知”,被动得很。
墨无痕道:“了解他做什么?”
“多知道点东西总没什么坏处吧?”她可不能说是因为知道离王后边要反想提前了解底细,“万一哪天能帮你们个大忙呢?”
墨无痕重新执子研究棋局,对墨无言道:“你来讲。”
讲故事,这可是墨无言的老本行,他当即神飞色舞原地讲起来,楚楚托腮听得津津有味。
可遇不可求、一掷千金才能听上的乌有先生说书,如今就这么被她听到了,还是私人定制、精彩独享的超值VIP待遇,她偷瞄一眼正凝神细思的墨无痕。
走后门的感觉,真好。
话说离王本是当今陛下齐武帝的胞弟,年少称王,封地金陵,日子过得可谓是相当滋润。奈何人家雄心勃勃,金银在手,不思美人美酒,只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盼着哪日机遇一到原地造反。
这个机遇,还真被他等到了。
十二年前,原任骠骑将军墨忠、辅国将军墨诚,兄弟二人拥兵造反,逼得大齐南渡。南渡时,齐武帝连发信号向离王萧顺求援,谁知全部石沉大海,就连派出送圣旨的亲兵都是有去无回。
若非金玉阁墨信依靠手下漕帮接应齐武帝,怕是离王早已得逞霸占江南,而齐武帝一家全部成了北燕墨家人的刀下亡魂。
本是打算借刀杀人,谁知半路杀出个墨信,护着齐武帝和大批人马安然无恙到了金陵。
萧顺深知大势已去,索性负荆请罪,谎称病重未能及时救驾,主动上缴手中兵权以求免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齐武帝终是再也信不过这个胞弟,却仍念着手足之情留他一命。名为就封实为圈禁,贬至云中平阳。而萧顺为打消帝王疑心,留了嫡长子在金陵为质兼太子伴读。
本是一直相安无事,谁知两年前质子却突然暴毙。
质子死得蹊跷,有人道是齐武帝南渡时痛失十三皇子公主,愤恨已久,终是忍不住杀质子以泄愤,端的是父债子偿。也有人道是离王起了反心,以质子之死为借口,意图谋反。
帝王之心便不如先前安稳,又不知离王如何做想。此去平阳,多半是以贺寿之名行探查之事,如若坐实谋反,南齐大抵要乱。
如今的局势可谓是微妙的很,亲兄弟为了皇位互相猜忌彼此生疑,北燕人还没打过来,眼见的又要起内讧。
楚楚听完,觉得脑细胞死了大半,最后只看着墨无痕叹了句:“同为墨家人,一个打,一个救。若非他们所做之事自相矛盾,我都要怀疑这墨信和墨忠墨诚二位将军是一伙儿的。”
墨无痕神色一凝,抬头看她,“为何?”
“什么为何?”
“为何怀疑他们一伙。”
楚楚一摊手,耸了耸肩,“不知道,直觉而已,可事实立不住脚。”
说罢,却见墨无痕神情有些不自然,她便怀疑道:“你们金玉阁……该不会真和北燕有什么关系吧?”
毕竟有人曾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她总觉得金玉阁目的不纯,墨无痕此人也绝非复仇这般简单。
阴云蔽日,屋内又是昏暗一片。墨无痕匿在窗扇的阴影中,沉默许久。无人瞧见处,墨无言已悄然按住了腰间藏着的匕首。
完了。
这是说错话了?
楚楚冷汗暗生。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圆回来时,却听对面之人沉声道:
“不会。”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