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畴,而相对便宜的绒花正适合这个年龄的姑娘,殷晗也不会过于抗拒。
小姑娘有这样的自尊心,殷末箫觉得甚好——至少这证明了殷晗知恩图报,虽尚欠磨炼,但打底的心性不差。
殷夫人眼睛一亮,次日殷晗便只能谢过长辈的好意,彻底失守最后一块阵地。
第九天恢复正常作息的殷晗在久违的晨练复建后向监护人郑重检讨了自己的过失,殷末箫不难看穿小姑娘冷静表象下的紧张与忐忑,也知道人是真正吃了教训了,不轻不重布置两篇命题论策就放人了。
殷晗领了罚麻溜地滚了。她喝着食堂热气腾腾的豆浆,感觉到了由衷的幸福——过去九天!每天早上都是月饼!这才是正常的早餐!
不过好歹在坏掉之前把月饼吃完了。
“小晗,这是你缺的课业,我列了个单子,喏。”文霓对大病初愈的同窗深感同情。
殷晗虚弱地回道:“啊谢谢了。”虽然瘫在床上的时候有补上课程,但没法补作业,导致九天后堆积了这么多,补起来也得花一番功夫。
文霓摸了摸小伙伴发髻上茸茸的梅花:“嗯还是打扮打扮好看,小晗以前太素了。”
之前一直都是一根发带把头发束一半,跟她们这些在统一制服外下功夫的形成鲜明对比。
殷夫人送的红梅绒花,确实很可爱,唤起了殷晗久违的少女心。她同样抬手摸过那小小圆圆软软的花瓣,让自己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
她俩没聊多久,文霓便回转自己的座位了。得益于简许隐形的强迫症导致他踏入教室的时间永远不快不慢踩在点上,学生们已经能很熟练地在他进入之前进入等待上课的状态。
殷晗转着毛笔盯着讲台上的简许,心想他上学的时候肯定也是卡点大王。
下一秒她就被点名了。
“殷晗,阐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
走神被逮了啊。殷晗心中叹气,站起身,沉吟片刻后道:
“《唐律疏议·断狱·疑罪》释疑罪为:虚实之证等,是非之理均;或事涉疑似,傍无证见;或傍有闻证,事非疑似之类,法官执见不同,处断难明者。”
“于刑法设立之初提出的慎刑思想,在于客观存在的难以查明的案件。‘罪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轻可重者,则从轻以罚之。功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轻可重者,则从重以赏之’。”
“与其错杀无罪的人,不如失之于不杀有罪的人。因为错放事后尚可纠正,错杀则再无纠正的可能。经常和长期错杀,足以导致法律本身土崩瓦解。两害相权取其轻,故宁失不经。”
现代法律的疑罪从无,刚学的时候自然写过有关论述,这个问题对来说殷晗不难回答。
只是熟悉的、冷硬的声音响起,少年变声前嗓音自带的清朗都抹不去言语中的执拗:
“若错放,罪人再造孽,死者何辜?”
啊,又来了,卫无私同学。
看着教室前起身的小少爷,殷晗有那么一瞬间眼神死,但还是轻车熟路地把话题带过——因为一旦辩起来,只会把课堂又变成一场辩论:“我只是回答问题,不足之处还望讲师指点。”
简学长别看热闹了。
“都坐下吧。”蓝衣的讲师面上不露声色,沉声让两人或是麻利或是不甘地坐回。
殷晗低头避过同窗的视线,重返教室的生疏在孜孜不倦贴着她杠的同窗一番熟悉的搅扰下消失无踪。她数着宣纸横七竖八的纹理,感受身体健康的脉动,用过去八天的教训写了一个字告诫自己:
慎。
戒骄戒躁,不可妄为。持平常心,得大智慧。
虽然好像有什么不符合社会主义的东西混进去了。
这是殷晗此世的学生时代,衬着雕花窗外轮转的四季,合着师弟由清朗转向低沉的反驳,讲师兼学长明目张胆的随时抽问,切开黑学姐的偶尔代班,在慎思堂徐徐缓缓地淌过。
春是粉桃簇拥,夏是白栀香满,秋是金桂簌簌,冬是红梅傲雪,混在一起,流成轻盈的青色溪流。
以至于多年后殷晗成为了法门的大师姐,而所有曾经的学长学姐逐一消泯在江湖浊浪后,她回首这段清浅作响的小溪,才理解了什么叫少年不识愁滋味。
而今对冷坟,欲说还休、欲说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