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笑了。
不知道是在笑笑话本身,还是他同她说笑话这事。
号叫到了他们,医生先给江秋量了体温,又让江秋进行一些常规检查。
38°7。
周津渡替她去缴费的时候,听医生小声提了一句:“小伙子长得真好看。”
江秋只是淡淡笑了,这话她也没法反驳。
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确认是由劳累过度引起的病毒感染。医生开了药,还嘱咐了一些相关事项,周津渡似乎听得比她还认真。
他取了药递给她后,又把她送回了家。
“对不起耽误您时间了,您快去吃饭吧。”想起之前他生病那次,江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道。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
周津渡没有接她的话,但面部表情柔和。他只是说:“上去吧。”
江秋眨了眨眼,也不再说什么,再次同他道了谢便下了车。
过了楼梯拐角,她朝小窗望出去,他已经不在那了。
-
江秋吃过药,就照医生嘱咐上床睡觉。
她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这个点想睡着也挺困难。
雨到这会儿都还没停。
明明是下午,房间里却阴沉沉的。
江秋闭起眼睛,某些因子开始作祟,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个人的身影。
想起他从头到尾细致入微的陪同。
她想应该是因为她病了,所以才会对他释放出的温暖产生一点贪念。
可她不该有这种念头的。
江秋爬起喝了口水,再度躺下。这次干脆不闭眼了,只是盯着窗外。
盯着外面下着的雨,听风拍打窗户的声音,和远处偶尔响起的雷声。
天然的哄睡氛围,江秋不知不觉阖上了眼。
醒来的时候,外边的雨好像停了。
江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十八点四十八分。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江秋抬手探下额头,已经不怎么烫了。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好几条都是舒杏发的。在抱怨她怎么不舒服都不告诉她。
又同她道歉,说自己大大咧咧的,没察觉到她的不适。
江秋先回复了她。让她不用担心,更不用为此道歉。
那边发来了“抱抱”的表情包,江秋这才退出页面,点开另一条消息。
[好些了吗?]
发送时间为一个小时前。
江秋点开对话框,打上:[好多了,已经不烧了。谢谢周总关心。]
她刚发送出去,对方就发来了语音通话。
江秋慌忙接起后,却不知为何,他们默契地沉默。
“你现在方便吗?”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我带了点东西给你。你,方便开下门吗?”
他的语气有些犹豫,但江秋已经无暇顾及。她匆忙趿着拖鞋从阳台望下去,可以看到他的车顶。
“……哦好。”
很多念头从江秋脑中一闪而过,但她都难以抓住。似乎是发烧的后遗症,她的大脑混沌得已然无法思考,所以也只能愣愣地看着周津渡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还提着个保温桶。
“您来多久了?”江秋下意识问。
他的薄唇扬起一些弧度, “没多久。”
说完,他又提了一下手中的东西,江秋这才忙把他请进了门。
“这是母亲炖的南北杏雪梨汤。她说,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周津渡不再前进,只是站在玄关处,将手中的保温桶递给她。
“您母亲认识我?”江秋接过,意识到什么后抬头问道。
“她听过你唱歌。去年年会上那首。”
去年年会、唱歌、母亲。几个关键词连在一起,江秋从脑海中提取到了一些碎片。
要不是因为这会儿脑中混乱,这段记忆应该依旧被她深埋在某个角落。
去年年会的时候,她在最终的抽奖环节中了头等奖。
可同事们说,这奖不能让她白拿。又说,得把这份好运送给在场的各位,也祝公司来年蒸蒸日上,所以让她当场献唱——《好运来》。
这种无异于社会性死亡的事情,江秋当机立断要放弃奖品。
但大家都在劲头上,哪怕她放弃奖品,这歌都是要唱的。江秋挨不过,还是接过了麦克风。
一些同事录了像,发到大群里。导致那段时间江秋在公司小火了一把。
那天周津渡发表完词就先离开了。听说那天正好是他母亲的生日。
也许和他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点开了大群里的视频吧。
“她夸你唱得不错。”
像是要给这段“不堪”的记忆添砖加瓦,周津渡噙着笑意补充道。
江秋不想再回忆了。
“谢谢阿姨。”
两层含义的感谢,周津渡应该是听懂了。
他也不再逗她,微微侧身握住门把手似乎准备离开。
“一起喝点吧?”
要不是度数不算太高,江秋觉得她一定是烧傻了。
但话既然说出了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江秋把保温桶放到餐桌上后,周津渡就自觉地落座在她对面。
她还是给他盛了一碗。
清甜的糖水润喉,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的不安焦躁。一直纷乱不堪的思绪于发懵状态中渐渐得以拼凑。
她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自从她接起周津渡通话的那刻开始,很多事情就不对劲了。
江秋悄悄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他一勺一勺喝着汤,仪态优雅。
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或者说,他今天就不该来的。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们不应该这样坐着,喝着他母亲亲手炖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