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定纨绔了?你这是偏见。”
话落,那人好像就被撞了下肩膀。
“不过我听说,周总父母都是从事艺术行业,那周总怎么就从商了?”
“谁说孩子一定要随父母从业了?你这是刻板印象。”
“你有完没完?”
仿佛引起了“公愤”,外面嬉笑打闹着离开了。
一直憋着气的江秋才终于松了口气,这种做贼似的行为还真是不好受。
原来周津渡是真的不在公司。
江秋抬起水龙头,水在她指缝间穿梭,看向镜子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皱起了眉。
有些事情好像不受她控制了。
就算这几天看不到他,她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胸口处有些发闷。或许那是她对现在自己的情绪被周津渡一人牵动的烦躁。
其实别说沈易洲,她连周津渡都不了解。
所以她也没想过,他的父母会是从事艺术行业。
江秋从前是有些害怕他的,但这种害怕更多源于对周津渡的敬仰。
她敬仰他身上那股表里如一的纯粹感。
就像他对待工作,他从不需要那些阿谀奉承,曲意逢迎。他所图的,一直都是大家共同完成目标。
仅此而已。
又或是他对人,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善意不附着任何条件,只是发自真心。
他并非是江秋认识的第一个拥有这种特质的人。上学那会儿,也遇到过这么一个女孩。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一定是“清潭”,足以让人一眼望穿。
那时江秋并未细想过那个女孩性格形成的原因。直到后来有一次等公交车时,江秋偶然见到了那个女孩的父母。
哪怕她们并不熟悉,在得知顺路后,她的父母还是请她上了车。
江秋只在那辆车上呆了二十多分钟。女孩父母言语中偶尔溢出的打情骂俏,还有女孩的插科打诨,又或是对学习及年轻人“早恋”的调侃,这些再自然不过的行为却让江秋感到陌生。
她坐在后座的车窗边,作为一名误入场地的沉默观众。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真的有书上所说的,父母健在,家庭和睦。只不过她一直处在自己的茧房中。
那是新世界。
她其实并不艳羡那个女孩的生活,只是从客观意义上觉得那样很好。
好到让她,心生畏惧。
江秋不知道周津渡的家庭氛围是否也同那个女孩一样,只是从他提起他母亲时的神态语气来看,他与他母亲的关系应该不差。
电梯的提示音响起,及时停止了江秋的胡思乱想。
人家只是和她告了白,她却从他本人一路想到了他的家庭。
事都还没解决,想得也是够远。
好在,虽然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但至少在周津渡回来之前,她还能有时间短暂逃避一下。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说了在出差的人,现在却出现在了面前的电梯里。
“不进来吗?”
在江秋考虑找个托词等下一班电梯时,里面的人突然出声道。
偏偏现在在等电梯的只有她一个,江秋想躲都不好意思,还是微微低着头走了进去。
江秋按下楼层键,同以前一样,和他隔开了些距离站好。
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不自觉挺直了脊背。
其实以前和领导同乘一台电梯的时候也会有些尴尬,只不过当时的尴尬与现在的尴尬,好像不是一回事。
“身体好些了吗?”
周津渡问的时候江秋正盯着地面,听他问,她才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
他似乎笑了,“那就好。”
然后空气沉默了一秒。
江秋抬头看向显示屏,希望电梯能升得快一点。可那数字一点点地跳动,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度秒如年。
不过见身旁的人似乎并没有提及那天那件事的打算,也就稍稍安了心。
只可惜这心只让她安了几秒钟。
在电梯即将抵达周津渡按下的楼层时,他再次开了口。
“如果那天的事给你造成困扰,我很抱歉。但我是认真的。”
狭小的空间里他声音轻缓。
他侧头注视她。如他所言,他现在看向她的眼神也是认真的。
却是江秋难以招架的。嘴张了好一会儿也只吐出一句:“您……”
“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着急给我回复。”他接着说。
电梯停了。
门打开的同时,他抬了脚。在提示音结束前,又听他柔声补了句话。
“别再称呼“您”了,听着怪老的。”
说完,他大步迈出了电梯,提示音刚好结束。
所有的时机都掐得刚好,仿佛他的一言一行均经过精确计算。
电梯门再度关闭。
江秋松开紧紧握住的手,掌心已冒了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