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江续知道徐阳成听懂了，但她不只想让徐阳成明白，更想让他知道他们是同样的：“就像我对鬼的恐惧，很多次你们都觉得我已经习惯了，但其实我闭眼了有时候甚至睡了一觉，我也不敢直面我恐惧的事物，但这没什么啊，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完美呢？”
最末一句话深深刺中了徐阳成。
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徐昭娣生前总是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完美的商人，她没落过泪更没因为任何事情趴下。
徐阳成也便下意识觉得人就应该去做无限接近完美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有什么必要呢？
徐阳成自徐昭娣去世后第一次掉眼泪，自己也没意识到。
只是一瞬的事情，鼻子一酸，眼泪顺势溺出眼眶，甚至还没来得及去做掩饰。
一滴泪划过脸颊，留下一道泪痕，淤青处还泛着疼，可是这一切都很美好。
“你哭啦？”缇江续凑近，笑了出来，“这么感动的嘛？”
缇江续犹豫了两秒。
相比于知道徐阳成过往时那个下意识的拥抱，这次她带着理智缓缓伸手环住了徐阳成的腰。
贴近。
这个拥抱格外真实。
依旧是她主动，却是在所有思绪冷静下来之后做出的举动。
“徐阳成，高考顺利。”
顺利，我想和你谈恋爱了。
她的话，徐阳成听懂了。
缇江续的肩头袭来一股温热，脖颈被徐阳成的头发蹭着。
徐阳成顺从己心将头埋在了缇江续的肩上。
近在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抬手拥住了缇江续。
他的话很轻，模糊在缇江续的耳边：“缇同学，越界了。”
轻到都快被他的喘息声盖住。
缇江续“嗯”了声，手却没松开。
越界了，就这一次。
那就拥抱得久点。
后来，是徐阳成先抬起头捏住了缇江续的肩将她往后挪了两步，转头就走了：“买药。”
那次，徐阳成的理智快被冲动盖过，他想要亲缇江续，就那么几秒，唯一能做的是推开她让自己清醒些。
要不然就真的越界了。
缇江续还有些恍惚，木楞地跟在了徐阳成身后。
不远处，站在灯光外的陈晖更为恍惚。
打的那一架没有威胁徐阳成答应缇江续吧？
这是什么情况？
节假日，一路的店面都关了店，不远处白色灯光撒在人行道上的药房便显得格外突出。
“新年第一天就进两次药房，怪不吉利的。”缇江续走在一旁摆头叹息道。
徐阳成不说话。
黑夜里寂静无声的，缇江续思考了一会儿又一次开口：“你现在很烦恼？”
徐阳成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她。
心里慌张凌乱，压根没办法掩饰，所以干脆一句话也不说。
“那我去给你买包烟。”缇江续悠悠开口。
“你知道？”
语气充斥几分不知所措，这些话主动去说和被察觉后的拆穿是不一样的。
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内心却念叨着别退后。
他戒了，别退后别迟疑……
晚风拂过，缇江续特地的梳妆打扮在暖色的灯光下愈显精致。
撩起头发别到了耳后，淡淡笑着点了头：“之前约莫猜到过，但是我觉得你不会骗我所以猜了又否认了。”
“我……”徐阳成欲要开口，但缇江续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无所谓啊。你说了谎，但我是心甘情愿相信的，你再说一次我也信，我觉得相信你很好。”缇江续笑盈盈地看着徐阳成。
相信你，我的长跑拿了第一；相信你，我的数学考了一百二。
相信你，是一场好运。
往后，缇江续相信徐阳成不会再有如此的谎言。
他们之间从这一刻开始，是干净的。
两人一同走到了药房，是深夜。
医生从手机上短暂移开视线看了眼徐阳成微微泛红的耳根和脸颊，顺手从一旁架子上拿了个蓝色盒子甩在了柜台上。
第一眼徐阳成便看见了盒子上清晰的两个字“超薄”。
……
他回头蒙住了缇江续的眼睛，转头看向柜台表情平淡滑动着手机的医生：“碘伏和百多邦。”
应该按着步骤让医生看一下伤口的，可是柜台上的东西让徐阳成速战速决。
在缇江续移开面前的手掌那一刻，医生正抬手去拿碘伏。
徐阳成看着缇江续所望向的方向，悄悄将盒子往旁边挪了下。
当时的感受，简直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