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不动地站着,那双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已恢复平静的脸看,眸色深深。
渴望、哀求的情绪,表露无疑。
一声求你,仿佛一把铁锤,敲击在迎夏的心上,似乎是看出了他眼里的情绪,她慌忙地收回视线,低头,视线落在她身前紧紧交握的双手。
迎夏沉默了半晌,“我答应你,但也请你记住你说的。”
只要她能够答应,什么要求都不重要了,林漠安点了点头,脸上阴霾转眼间烟消云散,“好,只要你肯答应,我都没问题。”
迎夏“嗯”了声,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爷爷那边安排一下,我想明天下午过去看看他,顺便……吃个晚饭吧!”
林漠安连声应好,笑了,“我来安排。”
……
时隔五年,再次踏上这个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无数的回忆与感慨涌上心头,她紧张了,心脏加速跳动。
车辆驶进车库,迎夏下了车,手却紧紧地握住了车门的边沿,远远的,她便看见了站在车库与楼梯连接处那儿站着的老人,头发比以前更白了,人也比以前瘦了,但那一身正气还在。身旁,还有林屹、陆管家、江姨,这些她熟悉无比的人。
脚突然像被绑上了重重的石头,沉得她怎么也抬不起来。
遥遥相望,谁也没有首先开口说话,但仿佛心有灵犀似的,眼眶红了,滚烫的泪同时从眼眶话落。迎夏哽咽着,艰难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嗓子仿佛被撕碎又重新拼凑,嘶哑不堪,说话时,里头夹杂着无尽的歉意与悲伤。
就在看见老人杵着拐杖在老管家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朝她走来时,她终于找回来力量,脚迈了出去,一步又一步,朝老人奔跑而去,投进他的怀抱。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成串成串地落下,迎夏抱着老爷子,为她当初的不告而别,为她当初的狠心决绝道歉。
对不起她的是林漠安,但她也同时把林家这些对她好的人排除在外了。
刚才她明显感觉到了她抱上去的时候,老爷子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当年她离开的时候,他还未杵拐,五年后再次相见,他苍老了许多,就连走路都不太利索了。
是因为她吗?
是因为但心她吗?
所以才老得那么快。
气氛无比沉重,整个车库里回荡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眼。
良久,抽泣声才缓缓消失。
迎夏放开老爷子,哭得红肿的眼看着他,再次认真地道歉。
“对不起,爷爷,让您担心了。”
“爷爷没事的,只要你回来就好,回来了,爷爷就安心了。”
突然,裤脚被拉了下,老爷子低头一看,便撞上了一双娃娃的眼睛,眼睛又黑又亮,眼底干净得如一弯清泉,清澈见底。
林子羡不懂,只能眨着眼,抬头看见自己的妈妈,又看看面前这白发苍苍,沉默落泪的老人,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家伙便天真地问道:“妈妈喊你爷爷,那我是不是应该喊你太爷爷?”
“太、太爷爷……”老爷子哭着哭便笑了,点头,“对,太爷爷,我是太爷爷……”
说着,便想放开迎夏,弯腰去抱小家伙,迎夏反应过来,连忙放开老爷子去抱小家伙,林漠安快她一步把人抱起,向前两步朝老爷子靠了过去。
林漠安满眼通红,看着老爷子说:“爷爷,这是羡羡,林子羡,是我跟夏夏的儿子。”
“羡羡?”老爷子抽出被身旁人扶住的手臂,手臂缓缓抬起,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朝小家伙的脸蛋伸去,布满皱纹的手最后落在了小家伙白白嫩嫩的小脸上,粗粝的指腹在细嫩的皮肤上摩挲,半天,恋恋不舍地收回,“好,林子羡,羡羡,我的曾孙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声音越来越弱,身躯越发颤抖着,或是过于太悲喜参杂,或许是过于激动,这个已然风烛残年的躯体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