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原星唤她:“松伶。”
陈松伶再次抬头看向他,这次,顾原星换了个问法,他道:“你知不知道,谁喜欢你?”
陈松伶看着他,眸中的光彩黯淡下去,“不。”
不?
不是什么答案?顾原星还想继续问,陈松伶摇摇头,再次看向他,认真道:“没有人喜欢我。”
顾原星猝不及防得到这个答案,想说的话哽在喉间,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泛着细微而清晰的疼。
陈松伶说完,侧身背对着他躺倒在床上,慢慢蜷缩起来,肩膀处有细微的起伏。
顾原星起身去望,见她安静地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顾原星心里有些难受,上次张顺帆和他讲的那些事情又在脑海中重复回荡,亦如他知道这件事的那个夜晚一样,沉闷又厚重的心绪再一次压在了他的心头上。
顾原星拉过被子,替她盖好,又为她将头发往后面理顺了,才阖上卧室的房门出去。
刚才来得急,还没细看过屋子。
此刻安静下来,顾原星才将整间屋子看清楚。
陈松伶租住的房子并不算大,但屋内的东西非常少,除了生活必需品外,没有一点多余的家具或物品。这也就显得整间房子即使面积不大,也具有宽阔的空旷之感。
顾原星不知道是在她辞职后才这样,还是说一直都这样,他没法去想,或者说不敢想。
陈松伶跟她的房子一样,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顾原星在她的沙发上坐下来,拿起旁边倒扣在堆叠的书籍上的一本小说,是黑塞的《悉达多》。
他记住她看到的页数,又往前翻回第一页,重新看起来。
这本小说并不长,三个小时足以看完。
因此等顾原星看完时,沙发正对着的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光依然如旧,没有发生一点改变,恍惚间让人觉得时间流逝的痕迹在这里似乎从没发生过一样。
他捏了捏眉心,把书翻到陈松伶看到的页数后,向原来那样倒扣在原位。
客厅内除了沙发和堆叠的书本外,没有其他的物品。
顾原星坐在那儿,视线如果不在书上,就只能在窗外。
也是在这一刻,凌晨三点多,他真切而清晰地感受到了陈松伶的孤独,那种寂静的绝望,沉默的痛苦,在漫长的夜晚,时间拉锯成一个一个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贪餮地啃食着灵魂。
明明就在这座繁华的都市,明明见证过同样的明月,却偏偏,在她这里,与世界彻底失联。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顾原星默念道,在过去的时间里,你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吗?
心脏处发出奇异的酸涩胀痛之感,一瞬间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顾原星没来由地感受到一种后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流逝,于是他立即起身,走进了卧室,看见床上安静入睡的人,悬着的心才稍稍降下来一点。
借着床头灯昏暗的光线,顾原星跪坐在她床边,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深情而静默地望着她,在心中,在眼中,一遍一遍描摹她的样子,好像这样就可以永远记住现在这种安稳陪伴的感觉,就能永远记住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