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从不麻烦别人。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细致入微的人,她一时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时不时就能撩拨起她心绪的人。
“别有心理负担。”叶崎轻轻松开棉签,确保不再出血,才丢到旁边的垃圾桶。
“迟羡,我刚好在海城,送你来医院顺便的事。如果今天我在京城,那才是刻意。”
见她还想说什么,他突然笑了,“你对五百万买来的关系要求这么低啊?”
迟羡抬眸撞上他满含笑意的眼睛,除了真诚,别无其它。
睫毛轻颤,她低语,“嗯,是我赚了。”
化验结果显示迟羡白细胞偏高,本不用输液,但她迟迟高烧不退,保险起见,杨生茂建议输液观察。
记忆里输液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碍于职业限制,迟羡很少来医院,加上体质还不错,没什么大事硬抗几天也就过去了。
护士进来时,叶崎刚好有电话打来。给迟羡扎完针,她边收拾东西边朝门外瞟,“你男朋友可真贴心啊。”
迟羡不明所以。
“刚刚我进来,他特意叮嘱我轻点。”护士一副磕到糖的表情,“还在热恋期吧?真甜。你好好休息,有事按铃啊。”
“谢谢。”
叶崎心细毋庸置疑,仅仅几次接触便能明显感受出来。但迟羡想到叶薇每每提及他时惊慌失措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奇怪。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血脉压制?
迟羡思考得太过入迷,导致叶崎走到她床前她都没发现。
“想什么呢?”他抽出被她压在手下的被子,帮她盖好。
“嗯……没什么。”总不能说在想你妹妹为啥怕你吧?迟羡不自然挪开目光,“叶崎,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能行。”
“没事。”他言简意赅,“饿吗?想吃什么,我去买。”
迟羡中午就没怎么吃,却也感觉不到饿。“不饿,你吃过了吗?”
他拿起外套,跳过她的问题,“我去买点。”
大步流星,快到迟羡都没来得及阻止。
所以只是例行询问但不准备接受她的意见?她低笑。
病房静了下来,一时只听得窗外簌簌落叶的声响。迟羡半靠在床头,心烦意乱又无所事事,好好的休息计划第一天就被发烧打乱了,难免有些郁闷。
更郁闷的是,项阔年打来了电话。
时隔半个多月没联系,他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项倾潼,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迟羡眼皮都不想抬,“所以呢?”
“所以?你们明天就去离婚……”
“或许你知道有个东西叫离婚冷静期吗?”迟羡冷冷打断了他,“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潼潼,我是你爸,我能害了你吗?你看看你找的,研究员,一个多才几个工资啊,能养的起你?”项阔年气不打一处来,“门不当户不对,离景舟那孩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喜欢你自己嫁好了。”
“项倾潼,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不老老实实离婚,我就去找你老板谈,你别想在娱乐圈多待一天!”
“你在威胁我?”迟羡扯出一丝不屑的笑,“项阔年,当年你因为贪图安家产业才和安芸瑶结婚的事,让安家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劝你想清楚。”
“你……”
迟羡冷笑,“握紧你手上的把柄,别掉了。”
药液点点滴滴缓缓汩进她的身体,驱散来势汹涌的热意。迟羡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才发觉掌心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已经麻木了。
从项泽川颐指气使和她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那一刻就麻木了。
十几年过去,她不会比当时更脆弱了。
病房外,叶崎落在门把手上的手迟迟没有压下。
时间仿佛倒流回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女孩低低的啜泣声在空寂无人的街道格外清晰,无助落寞的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却无一人留意。
那现在呢?
现在她还会一个人哭吗?
眼中情绪复杂,他毫不犹豫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