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国之后,开始骑着小电驴在城市里送外卖。 不过他因为在卧底期间曾经手腕受过重伤——这也是他执意退出警队的理由——做送外卖这种体力活还是稍微有点困难。 但他想的是,既然没有方向,不如从能做的事做起,先做着再说。 可惜他想找一份脑力工作,比如实习岗位之类的,也并不顺利。 需要哲学系的地方并不多,更何况是他一个休学的新生。 因为保密原因,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些用人单位解释自己在17岁后什么也没干,过了这么长时间才重新高考。 在华国卷生卷死的年轻一代中,有一年ap year在各路HR眼中本就是原罪了,更何况乔翼桥那是整整五年ap year……s。 所以,没找到任何稳定工作的他现在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破巴士上,回到他在A市远郊农村的小院。 等休息两天,他就去试试别的行业,反正不看重学历的工作还有很多。 乔翼桥觉得无论哪种职业都不苦,都是一种体验,还挺期待的。 现在的他,来者不拒。 熬了好几天夜,肚子饿了的他本来想在晃晃悠悠的公交车上眯一会儿,但没想到就是这宝贵的睡眠时间也没法消停。 他的座位旁边站着一个发型像棉花糖的女孩子,估计是刚和朋友约会完,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一边发着消息一边笑得很甜。 有人陪着可真好啊。乔翼桥不自觉想到。 如果说他对那五年卧底生涯有什么怀念的,那就只有他的那些兄弟们了。 一块吃了几千顿饭很难不产生点真情实感。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但女孩子这令人羡慕的状态并不是他难以入眠的原因。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肥肥胖胖,长得就像是脱水的鮟鱇鱼一样的男人。 公交车上并不算十分拥挤,但这鮟鱇鱼也不去别处,只在这女孩身边站着。 乔翼桥擅长演戏,自然也会评判别人的演技。 只看这男人的神色,便觉得不太对劲。 他虽然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却一直暗搓搓地把脚往女孩的腿边伸。 十分拙劣的演技。乔翼桥在心中评判道。 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鞋面上有隐蔽摄像头一样。 可惜,这车上的社畜都在埋头刷着手机,没人注意到男人的异常。 男人倒是注意到了乔翼桥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乔翼桥长得十分清秀耐看,天生体质原因,即使送了几天外卖也晒不黑。 他的身形甚至还有点“瘦弱”,放在人堆里就像是个成绩很好的学生,很难想象他曾经是上千名小弟的老大。 不过在组织里待久了,他的气质中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些阴郁的压迫感。 他也不惧鮟鱇鱼的目光,抬眼看了他一眼。 也就是这轻飘飘的一眼,让鮟鱇鱼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悸。 但他油腻的眼珠一转,随即对乔翼桥挑了挑眉,示意他别出声。 意思很明显:都是男同胞嘛,懂得懂得。 乔翼桥在心底冷笑一声。 找死。 本来饿着就烦,被丑陋的食材看了一眼心里更生气了。 于是,下一秒,还在想着这段偷拍视频能获得多少偷拍群友的盛赞的鮟鱇男,忽然觉得自己的脚上传来一阵极强的痛楚。 “嗷——”他猛然尖叫起来,像一只气急败坏的……鮟鱇鱼。 如果说乔翼桥为什么要踩这一脚,除了天生的正义感之外,还有个原因,他有点精神洁癖 ——作为一个影视爱好者,他不愿意看人糟蹋镜头里的东西。 肖恩·贝克能用晃动的手持摄像拍出《橘色》名震戛纳,张艺谋早期也是“偷拍大师”,却能做出《秋菊打官司》这样的好电影。 同样的设备,同样的动作,这鮟鱇鱼就没点好心思。 有了这一声,这下,公车上所有人都看向鮟鱇鱼了。 除了乔翼桥。 乔翼桥低头看着手机,戴着隔音耳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鮟鱇男懵了。 谁他妈踩了他一脚?还这么狠? 但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让他惶恐至极,他赶紧低下头,逃避这数十道视线。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一脚的力道有多重,把他的摄像头直接踩碎了,碎片都嵌进了他的肉里。 “草。” 本就心虚的他也不敢挑事,在下一站匆忙下车。 然后他就被匆忙跑到这里的两位片警带走了。 鮟鱇男直到进了警局,都没想出为何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 他没注意到的是,那位瘦弱的学生也在这一站下了车。 乔翼桥在派出所门口,找了个不被注意的角落,抽起了烟。 手机上还显示着和这派出所警长刚刚通完讯息的画面。 当久了卧底,趁人不注意发个消息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了。 抽完烟,乔翼桥开始刷起各种兼职的消息。 可惜都要大专以上学历,除了体力活,真没什么好做的。 旁边一阵烤红薯的香气扑面而来。 乔翼桥抬头,只见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奶奶正在卖着最后两颗红薯。 老奶奶的脸上满是沟壑的痕迹,这种饥苦的样貌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伪装的。 乔翼桥想了想,拿出口袋里仅剩的二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