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秦华一行人终于到了焦州地界。他此次出行之前只是与宁妃和皇帝辞行告别,没有知会其他的人。他如此做的目的就是想要先在暗中实际了解焦州城内的受灾情况,以及当地官员是如何治灾救民的。
原本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他具体的行程和抵达日期,然而当他到焦州地界之后,居然有一大片官员齐齐跪在进入焦州的界碑处,迎接他。原以为会看见灾民四处流离,或是秩序混乱的模样,反倒是一样没见着。
秦华皱眉,不动声色地回忆了一遍自己从出发到焦州的这段时间里是否有泄漏过自己的行踪给外人,答案是除了随行的冉风和冉和以及那些护卫,并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于是也没有什么头绪,不知道这些官员是从哪里听到了自己到来的风声,竟然迎接的时机如此准确。最后他看着这群满脸都是讨好的大小官员,淡淡地说道,“起来吧。”只能暗自感叹自己想要先私下里探查一番的计划落空了。
“你们当中谁是负责此次救灾的官员呢?”秦华问道。声音中带着皇家的威严,让众人轻视不得。
话音刚落,就有从官员队伍的最前边站出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官员。那官员的官服还是崭新的料子色泽光彩,只是因为这官员身材发福体型严重走样,导致这身官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尺寸有些小,几乎无法将他的肚子包裹住。
这人正是焦州城的知府大人,丁不易。作为焦州城里最高长官,他也顺理成章地变成治理焦州水灾的负责官员。“回殿下,微臣焦州城知府丁不易,是负责此次治理水灾的官员。微臣听闻殿下今日抵达焦州城,故率一众官员在此恭迎殿下。”
秦华上下打量了那丁不易一番,看来他的外形与他的姓名很不相符啊!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生活不易的模样,尤其现在正应该是治理水患的当务之急,身为负责官员,脸上不仅没有一丝倦容不说,脸上的肤色更是红润有光泽,同时连他的衣服鞋袜上除了刚才跪地时沾上的泥土,根本连一星半点的水渍或是泥渍都没有。如果硬要说是为了迎接自己而换的干净衣物,却也说不过去。因为秦华注意到在官员队伍的最后边站着一个满身是泥渍的人。
谁在做事谁没做事,显而易见。
“哦,丁大人,既然你身为治理水灾的主要官员,那你便与我说说目前灾情如何,灾民几许,是如何安置的?”虽然秦华心中已经转过许多念头,最后也就抛出了这一串问题出来,足够他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了。
果不其然,当丁不易听见秦华问出的这些问题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眼神不自觉地向后边瞟了一下,见身后的官员都不敢接话,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殿下请放心,目前的水势尚算稳定,灾民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殿下远道而来,一路上舟车劳顿,微臣已经为殿下选好下榻的府邸,不如先休整一番再容微臣一一回禀,殿下以为如何?”丁不易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先转移话题先让秦华去下榻休息,也好给他去了解情况争取时间。
“看来丁大人是不能够回答我的问题了?也不知道灾情如何是吗?”秦华却并没有如丁不易的愿随他去府邸,反而一针见血地说出丁不易的失职。语气也更加的严厉,让在场的官员都有些战战兢兢。“到底谁能够说清楚灾情?”此刻秦华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而是完全展现出了身为皇家之人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权威感。
秦华不仅不听取他的提议,反而还被质疑失职,让丁不易一阵尴尬。而其他的官员也大都如丁不易一样的心情,因为他们几乎都是以丁不易马首是瞻的,且都以为这次来迎接三皇子秦华能够讨好到他,并且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谁知道三皇子秦华是这样关心灾情呢,刚一到来就迫不及待地要了解灾情。而他们之中恐怕除了那个呆木头许留青之外,并没有谁真正地去灾情现场视察过,而灾民的处理还是在知道当今圣上下旨让三皇子秦华亲自前来治理水灾之后,才着手草草处理了一番,也才有了秦华现在看见的一派安宁的模样。
秦华静静地等待着,也不催促,只是拿眼神来回的扫视在场的所有官员,等待着有人给他答案。而冉风和冉和等人也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将秦华本身散发出来的威压更加扩大了几分。
终于,丁不易意识到三皇子如果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的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硬着头皮向站在最后浑身脏兮兮的许留青招招手,示意他上前来,眼中带着掩饰得不彻底的嫌弃,别的官员都知道将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就他一身是泥显得特立独行,好像在刻意显示他是刚从灾区回来的一样。
许留青看见丁不易给他招手的动作,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对着秦华行了跪拜里之后,道,“回禀殿下,这几天气温有所升高,导致河水又有上涨的迹象,恐怕今日灾情不会缓解反而会加重,如果只顾加高河堤,恐怕难以达到治理水灾的效果,微臣正率了人挖渠引流,试图将泛滥的河水引导到他处去,才能彻底解决水患问题。”
由于许留青为人太过正直较真,又不懂得如何曲意逢迎打点上级,所以作为焦州城里的县令,一向不受丁不易等上级官员的欢迎。有好事基本轮不上他,而又什么脏活累活却又全部落到他的头上,很有些冤大头的味道。而许留青却乐此不疲,在他心中,只要能为百姓多做一些实事,苦点累点不算什么。是以这次丁不易组织的迎接三皇子一事,也是最后通知到他。那时他还正在与工人一起撸起袖子挖沟渠,根本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就匆匆赶来。而来了之后他只能站在其他官员的最后边。他想将水灾的情况报告给三皇子秦华,却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丁不易主动让他上前回话,他自然毫无顾忌地有什么说什么。
秦华听了许留青的话,也将他打量一番,官服比起丁不易的来说旧了太多,而且沾了许多泥渍,几乎辨别不出官府本来的颜色了。一看他的样子,就不难猜出他是从灾情第一线匆匆赶来的。“不是说灾情稳定吗?怎么又有加重的情况?”秦华问道。
“许留青,灾情明明稳定,休要在殿下面前胡说......”丁不易抢着道,并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许留青,示意他不能乱说话。
“我是在问许大人的话,丁大人在一旁听着就好。我就想听听他是怎么治理水灾的。”秦华哪里不知道丁不易在担心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