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陈小蓬还没从秦华忽然到访的震惊情绪中清醒，又被他要走的消息砸晕，“你要去哪里？”
“西境匈奴来犯，领将阵亡，需要有人去……”秦华简单地解释，隐略了他是因为不想答应皇帝赐于他和傅燕儿的亲事的实情。
“西境？”陈小蓬再次震惊，“不是，难道朝中没有其他人了吗？需要你亲去？你可是皇子殿下啊！”
皇帝竟然真的让自己的儿子去上战场，而且秦华也不过才十三！在现在，不过是个初中生罢了，他真的忍心？
见陈小蓬字里行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关心和不满，忽然心中明悟许多。他的拒绝、他的退缩，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当他真正遇上不平事的时候，他才流露出自己的真心。
陈小蓬心中是有他的。
这一认知，让秦华很开心。现在他甚至想快一些到西境，击退匈奴，然后回来好好与他剖白心意。无论如何，他也不打算放弃。
“你还笑？”陈小蓬为秦华不满愤怒，转头居然看见秦华正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冲着自己笑得开心，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我饿了。”秦华不打算回答陈小蓬的质问，转而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独自，独自也很配合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陈小蓬也听见了，一时气笑不得，“所以你连晚饭也没吃就来了？”就为了来跟我道别？陈小蓬感觉自己鼻头有些发酸，心中有块地方涨得满满的，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愉快。“走吧，我带你找吃的。”
秦华于是起身，跟在陈小蓬身后。
陈小蓬悄悄地开门关门，沿着远离灯光的小道摸到厨房。虽然何秀娘也是见过秦华的，不过那时他还是女装，她可不想让人看见秦华徒增事端。
秦华跟在陈小蓬身后，见她一副做贼的模样甚是好笑，嘴角就真的扬起了笑容。他发现，只要和陈小蓬在一起，他很难掩饰或是根本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哪怕是在母妃面前都没有这样的轻松。
终于来到厨房，陈小蓬翻找一圈，想找找娘炖的银耳羹让秦华先垫垫肚子，却发现，除了有些面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熟食，于是陈小蓬只好生活烧水，就给秦华做碗面吧。
期间小兰发现厨房有火光过来查看，陈小蓬连忙把秦华藏到门后，自己应付过小兰，让她离开后便把门厨房门关上，并让秦华守着。
秦华还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感觉很新奇，“你在自己家中，为什么像做贼一样？”
陈小蓬对着他翻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要是让我娘发现我半夜和个男人在一起……”陈小蓬发现自己太过松懈说漏了嘴连忙闭嘴。“面快好了，吃辣还是不辣？”
秦华听陈小蓬前半句刚生起一丝疑惑，就被她后边的话岔开，“要辣。”
“你说你娘发现你半夜和个男人在一起怎么样？你又不是女人。”秦华道。
“对对，我是说，要是我娘半夜起来见着一个人在这里，会把你当贼的。”
“我好歹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你娘该是识得我的。”
“是，不过是认识长你这样的女子。”
“那我就说那人是我妹妹，我特意来道谢的。”
“有半夜来道谢的吗？所以还是会把你当贼。”
秦华一时语塞，他怎么跟陈小蓬说起这些来了，哦，是陈小蓬说，他就很自然地接下来了。
陈小蓬也意识到两人的对话正在往诡异的方向奔去，连忙止住，“所以，西境非你去不可吗？”
“嗯。”秦华点头。朝中局势复杂，都是各自顾着各自的利益，真正能上战场的将军也都已经老了，年轻一代的将领也都是靠着祖荫升官发财，哪有什么真才实干。若不是他主动请命出战西境，恐怕朝堂上还在争吵让谁挂帅的问题。
而且，也只有出战，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拒婚。
现在的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与帝王对抗，主宰自己的人生大事。
陈小蓬听见秦华不带犹豫的答复，心中翻腾出浓烈的情绪，想要劝说秦华别去。战场上的硝烟厮杀轻易就能收割无数人的性命，她怕秦华也也会如那些永远回不了家的枯骨一样，散落在茫茫的西北边境。这么意气风发、眉目如星的少年若是那样的结局也太过悲凉。
但，他却也是非去不可。圣旨不可抗是其一，他是皇子是其二。天下、百姓都是他家的，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即使这个责任不仅是他一个人的。秦华也是深知这一点，才明知缺兵少粮的局面也要主动请战的根本原因。
陈小蓬放两侧的手悄悄握了一下，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感情吞咽下肚，用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冷静语气道：“好，那你，保重。”
秦华看着显得平静的陈小蓬，低头很快地吃完了陈小蓬亲手做的面，没有再说其他，气氛有一点冷，但两人心中都不平静。陈小蓬没有再说话，他是知道秦华对自己的心意，尤其今晚秦华的到来，让她更加看清楚秦华的情意，陈小蓬发现，若此时秦华再让她到他身边，陈小蓬已经无法拒绝。
然而秦华却没有再提及，而是沉默地吃完陈小蓬亲手煮的面。他既没说出让陈小蓬等他回来的话，也没说出不顾世俗也要爱陈小蓬的话。就仿佛真的只是要离家出远门的人来单纯地向自己好友道别一样，并不是即将奔赴死生无法预制的战场。
秦华吃碗面，陈小蓬收了碗洗干净。两人之间像有默契般再也没提有关战争的一个字，但两人明白，有什么东西又变得不一样了。
道完别，秦华又翻窗出去，骑着来时的马匹返回京城。陈小蓬则让自己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两天后，被封镇西大将军的秦华站在高台，对着高高站在城墙上的皇帝和母妃叩拜道别，然后起身撩起鲜红披风，披风会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秦华端起早已准备好的酒碗，面向好不容易集结的三万将士举杯，“犯我大秦者，杀！”
地下的将士有感于这位年轻皇子的飒爽和豪迈，俱都举碗饮近碗中烈酒，“犯我大秦者，杀！”
虽只三万，则抵十万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