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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1 / 1)

谢皎自知她嫁来陇右,实是谢氏有求于人,可一路行来越到鄯州越觉主人家似乎有意的怠慢,安置她们一行人的馆驿远离王府,洒扫的仆俾全躲着她,好像被吩咐了不许同她说话。

她同螳蛉两个相依相伴也不觉得寂寞,转眼间来鄯州也有旬日,眼看就是上元节,安西郡王府终于使人请她前去,那遣来的女使只字不提婚姻,只说女郎远道而来主人家宴客。

螳蛉对李家的态度很是瞧不上,很有要和谢皎同仇敌忾的意思,她使人把河东道随嫁的嫁妆全搬出来,锦罗绸绡全是名贵货色,然样式花色一见可知是出自某位军中小吏的手笔。

谢皎挑了两样中规中矩的蜀锦料子,按长安城时兴的样式裁制成衣,凭她的本心并不十分愿意这门婚事,可妇人的荣耀本就是同母族一体,她在陇右就是谢氏在陇右,她要争取的是谢氏的体面。

宴客当日王妃卢娘子带着一众女眷站在堂下笑的满面春风,按礼主人家等候贵客大可高坐于堂上,可她不争气的小儿子逃婚不知跑到何处,是以礼数需得作足方不至于触怒谢氏。

自远处款款行来的娘子衣着得体气度高华,而娘子的容色更胜风度,烈日骄阳下愈发衬托的她娇艳耀眼。

谢皎见了礼,郡王府的气派和卢娘子率一众女眷远迎,似乎让她又拾回长安城中世家贵女的信心,她是谢皎呀。儿郎习得文武艺为的是一朝能在朝廷崭露头角,而女郎的战场在内围,她能在在长安城繁华热闹的交际场中如鱼得水,怎能在这塞外输了阵仗。

想到此处她自觉倍感鼓舞,肃身行礼,扬声道,“卢王妃率贵眷远迎,谢皎感铭五内,此处恭请诸位娘子颐安。”

卢王妃点点头,面上笑容更胜,这样端庄美丽的女郎又谦卑温顺,自然是没有长辈不喜欢的。旁边领事的奴婢忙让过一条路,卢王妃携众人回到堂下,宾主落座谢皎坐在王妃下首。

卢王妃笑着开口问道,“谢娘子远道而来,怕娘子劳累不敢早作款待,可歇息好吗?”

谢皎是应付长辈的行家里手,越发显得体情达意,颔首微笑回道,“秉王妃,谢皎一路有郡王府亲兵护卫,到了鄯州又蒙府上照应的十分妥帖。”

宾主对答熟络,陪坐着的有王府的两位公子夫人也按长幼见礼,四子没女眷谢皎自己就是来填坑的,只是不见郡王府长子的家眷。

卢王妃提起来还是难掩哀色,长子李序娶妇出身博陵崔氏是高门中的高门,为人贤淑恭敬她满意的不得了,娶进门虽是两夫妻聚少离多,崔氏还是早早生下了长子,只是从那时崔氏就落下产热的病症,身体一天不似一天缠绵病榻半年人就去了。

李序是她的长子,李氏最寄予厚望的孩子,就这么成亲两三年就成了鳏夫,留下的小孙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个混世的小魔头,为世子寻找继室的大事只能再暂且搁置下来。

谢皎听了也觉得有一两分同情,可面上生生把这心疼演绎成了十分,哄得卢王妃连说不该提不该提,小娘子心软听了心下难受,此事揭过不再提。

王府宴客同长安的世家大差不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主人家送客到门外马车前,卢王妃因为真心喜爱谢家这位美丽体贴的女郎,是以见她进马车里还笑的像个土地奶奶似的不肯离去。

螳蛉驾马车回去馆驿,见走得远了,嘴闲的和谢皎搭茬,“那卢王妃看着你两眼冒贼光,黄鼠狼偷鸡也没她这样心急,你这新出锅的新妇是稳了。”

谢皎此时毫无方才的行状,歪靠在车内,心眼转的飞起来也想不明白,是以无暇计较她讥讽自己,“奇就奇在这,你要说前些日怠慢我,她今日待我这样的恩礼有嘉,若说娶我为新妇,怎么一点意思也不透露。”

“他家定是要先瞧瞧你的嫁妆,求人办事你耶耶也该拿些钱出来。”螳蛉子以己度人觉得谢将军小气。可两个手握实权的边将在这样的乱世中联姻,目的怎么会只是钱,他们要的是土地、人口、逐鹿中原的实力。

谢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嫁妆倒是有,我自己还嫌不够,哪来的钱给他。”

卢王妃对谢氏女很满意,出身高贵容貌美丽是这个世代对宗妇的最高要求,如果加之以性情温顺谦卑,舅姑即便是踏平门槛也要求娶到家。

她的小儿子不争气,跑到安西都护府她的长兄处暂且无虞,以她对李肃的了解,李家同谢家的亲事已经是再无转圜的余地,目下只两条路,一则抓回四郎绑也要绑他结亲,只这样绑来的夫妻能有什么好结局,只怕到时候触怒谢家,对家主的大业不利。

另一则是换个新郎娶谢氏女,李肃四个儿子只有长子和四郎是她所出,除了四郎只有她的长子李序配的上谢氏这样的门第,也只有她的孩子同谢氏联姻,将来的大业才能稳稳的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这样的主意卢王妃不敢自专,是要秉明家主李肃才敢商定下来,是以她要先见谢氏女,见容貌人品全可以胜任李氏中馈的要任,才过来同李肃商议。

卢王妃说完,就见李肃蹙眉深思,他是干瘦却矍铄的长相,有武人的凶狠,平时不言不笑看起来不敢使人亲近。他微眯了眼,摸了摸唇角的髭须,说,“不嫁四郎嫁大郎,是个主意。”

卢王妃斟酌着询问,“家主也作如是想,只怕谢家不肯忍下这口气,再就是大郎前有崔氏留下的嫡子,谢氏女未必肯为继室。”

对此李肃显得全不在意,沉着镇定的一摇头,说道,“谢氏嫁女图我陇右铁骑助他破敌,嫁的是谁不重要,只要是我李肃的嫡子就不辱没他谢氏的门楣。”

“只是这婚事要快,兵马钱粮已经在路上,这个时候天下人都要知道谢氏同我陇右李氏是一条船上的。”

卢王妃得到家主的肯定也觉得是如此道理,这桩婚事本来不能用世俗嫁娶的标准看待,她的长子虽说前有原配嫡子,可是年纪轻轻就因功得封郡公,天下儿郎的功业哪个能出其右。

她点点头,婚事宜早不宜迟,本来亲王府郡公娶妇的规制还需再加一等,明日起阖府上下就置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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