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筝提着刚做好的糕点来了御书房。
她的风寒已经好些,虽然还是会有些嗜睡,但比起前一日那总走两步都喘的地步,已经好很多了。
她并不想来这御书房,因为每每来此都没有好事发生,只是如今她心中想的,是一个压在心底许久的一个疑惑。
春言不会偷东西,她没有必要偷东西,所以,江厌欢到底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江厌欢没有说谎,春言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完全没有道理。
只有一个念头在沈筝面前产生。
春言这么做,是有人故意引诱她。
一定是金守严。
金守严那日听见沈筝和春言的对话,一派人刺杀,二便是引诱春言上钩,再借江厌欢之手送进牢狱,然后特地关入一间藏有密道的地牢,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出宫去。
只是他们没想到沈筝这个变数,没想到她会那么在乎一个婢女,导致自己这些年苦心铸造的宫中暗道被发现摧毁。
沈筝当然也没想过这样便能将金守严绳之以法,她只是想让江厌欢注意点这个太监,也至少让他迫不得已交出自己的左膀右臂,重创他。
如今沈筝便是要问问,江厌欢到底调查的什么样。
可不要让人失望啊。
沈筝已经站在御书房门外,门外的叶公公赶忙上前。
“小主,您是来……”
“叶公公,本宫端来些糕点,来给陛下解解乏。”
叶公公点点头,便让人进去通报。
没过一盏茶,身后的小公公便出来了,笑道:“小主请。”
沈筝微微颔首,由叶公公领着进入。
如今御书房的窗户敞开着,门外的风吹入有点清凉,江厌欢坐在案前批着奏折,金公公则是立在一旁静静站着。
听见沈筝进来,江厌欢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垂眸,看向奏折。
沈筝装模作样的笑着,上前行礼,将糕点放在桌案上。
江厌欢没有理会,沈筝便自己站在一旁,不经意间拿起墨条,开始研磨。
江厌欢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沈筝眉眼弯弯一笑,便低着头继续。
金公公怕是已经找好了替身,如今才会安然无恙的继续跟着江厌欢。
“陛下,宫女失踪案可处理好了?”
江厌欢点了点头:“放心,那歹人已经处置,不会有人伤害你。”
沈筝瞥了瞥旁的金守严,挑眉沉思。
她早也知道金守严没那么容易扳倒,只是她没想到竟能将自己撇的如此干净。
沈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的手一边研磨,眼神也死死盯着砚台。
她很想知道春言到底为何会偷这砚台,可是金守严也在此处,她若是拿起砚台查看,怕是会引起金守严的注意。
“对了,”沈筝又提起那盒糕点,轻轻打开,取出其中几盘,见其中还有两盘又盖上,抬头对着金守严说道:“臣妾还给皇后娘娘带了些,倒是忘了。”
“金公公能否帮臣妾送过去呢?”
金守严侧头看了一眼江厌欢,江厌欢也抬头瞥了沈筝一眼,便淡淡道:“去吧。”
金守严这才行礼,提着糕点缓缓出去。
沈筝见殿内只剩他们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她一只手还是继续研磨,另一只手则是抓着砚台,像是在固定着砚台。
一切似乎并无异样,可沈筝却在暗处缓缓在抚摸着砚台的花纹。
她摸着靠近身体的那一面,妄想得出什么,可摸索许久,也只是普通花纹。
她正要去摸左侧,刚刚抬手,身旁的江厌欢倏地开口:“不用磨了,坐下休息吧。”
沈筝心漏了一拍,随后疑惑道:“是,陛下,不过......”
江厌欢抬头看来,眼底掠过一丝疲倦,更多的是冒着冷意看过来,沈筝直直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问道:“这便是春言想要偷走的砚台吗?”
江厌欢低头看了看砚台,又继续盯着沈筝,眼中漫过明察秋毫的凌厉:“怎么?有何发现?”
沈筝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并没有,只是臣妾有些好奇,臣妾也并没有克扣春言什么,春言为何要明目张胆当着陛下的面偷砚台?”
江厌欢眉头也皱起来,随还是盯着沈筝,但眼中有些失神。
“臣妾想不明白,御书房是陛下常年待着的地方,所以必定是守卫森严,一盏砚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算没被陛下当场抓住,晚些陛下发现桌子上常用的砚台不翼而飞,她也难逃罪责......”
沈筝说着,手便不听话的抓起砚台低头看去,她凑上前闻了闻,是普通的墨香,她又观察外观,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她将砚台转了个方向,左侧的花纹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接着光凑近看去,随后瞳孔微震,手不自觉抖了抖。
是她极其熟悉的花纹。
也是独上西楼每位成员都极其熟悉的花纹。
她不禁愣在当场,脑海中思绪纷乱,眼中失神。
不可能,怎么会......
独上西楼的成员身上有一个独特的胎记,在各处都有,为的是在没有令牌时能靠纹身与同伴相认。
此纹身用的特殊材料,遇热水则现,平常便隐入肌肤,就如同成员没有任务,便不过是市井小民一般。
她的纹身在侧腰处,远看如一朵徐徐绽放的曼珠沙华,美丽而又危险,细看,竟是四只聚于一团但是各自飞舞的凤凰。
所以这个图案她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在她身体处跟着她生长也有两年,何况是从小在楼内被培养长大的死士谢春言,这花纹大概是陪了她十几年。
所以那日孟盛秋设计她入御池后,沈筝才会试探玉棠。
可一个砚台上,又怎么会有独属于独上西楼的花纹,并且所有的细节都对的上。
并且那人雕工潦草,显然是匆忙刻上的。
她大概能了解谢春言为何要偷这砚台。
一是怕被人注意到这个花纹,毕竟是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