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皮肉,至侵入骨中,疼痛,还是疼痛,全身的骨头就快要被敲碎,各种关节就要被拆解,她全身疼得颤抖,眼看着身体就要向前倒去。
但她没有倒下去,她强忍着身体痛苦,双手向前撑住地面,弯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咚——”的声音响起,场下嘈杂的声音先是小一点,然后是听到有妖民震惊的声音“她磕头?!”嘈杂声忽而停住,台下的妖民们静静地看着这个刑场上一身贵气的妖,富有诚意地磕下一个道歉的响头。
良久,尧天华摇晃着起身,疼痛已让她看不清台下的妖,她头晕目眩的,又再一次撑住地面,忏悔地磕下一个响头,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重,再抬头时,额头已留下血来,红色的液体顺着鼻子与眼头的凹陷流下来,远看像是一边眼睛流了血泪,凄冷而孤傲。
然而尧天华还没有停止,再次对着台下的妖民,重重地磕头,台下的妖民无一妖大声说话,铁链声回响在整个刑场上,沉闷的磕头声回响在在场的每一位妖民的耳朵里,也逐渐走进他们的心里。
尧天华的个头不矮,但在广而平,圆而白的刑场上,她是鹅黄色的一小点,黄色的发带被风吹起,远看,似乎这一条发带就能把她吊着拉起,然后由风带走,带到天上去。
可怜,脆弱,破碎感。
心想要原谅一位不谙世事的少女,可是没有谁能找到原谅她的借口。
这一次也没有很快地抬起来。
因为她没办法抬起头来。
这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几个生灵在临死前的绝望,身体的修为与气血一点一点被抽干,想要抵挡却无能为力,明知烟灭已成定局,却依然想要挣扎地活下去,想要拼尽全力地求助和抵挡……又或者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就快要走了,或许有妖在美梦中离开,又或许有妖在自己极恐惧的噩梦中离开……这天杀的无妄之灾……他们本不该遭受这无妄之灾……
来自于我的,我的罪恶,我的失控,我的与生俱来的能力,让他们遭受的无妄之灾……
眼前的世界忽然黑了过去,眼皮怎么也睁不开,身体不再听使唤,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尧天华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喊什么,但是她什么也记不住,只知道有许多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天华……”
“天华!”
“尧天华!!”
“尧天华?”
他们在说什么?哦,他们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尧天华此时不想再醒来,她想就此沉睡,就此消散而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下坠,坠入深深的比夜还要漆黑的无底洞里,偶然手脚一阵抽搐,尧天华知道这是身体本能的自救,意识在祈求着下坠,身体在挣扎着醒过来,所以矛盾,自生命始来,就刻在生命里。
尧天华再醒来,看到的就是楚晏春焦急又气愤的脸。楚晏春甚少与她接触,有时一年都不曾见过几次面,大多数时候,尧天华都在怀疑,楚晏春是不是故意躲着她。
“醒了醒了!”语气是一贯的率性。
“师母我能扶她起来了吗?”楚晏春手麻脚乱地蹲在一旁,毫无身为一个堂殿重员的架子。
陶灵答道:“可以了,扶起来吧。”
尧天华躺在地上,楚晏春听到陶灵说可以扶起来的时候,就立刻扶住尧天华的手臂,待尧天华起身一点,楚晏春就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绕过尧天华的身体,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借给她力,让她逐渐站起身来。
尧天华站起来了,身体还残留着拆骨压遗留下来的疼痛,楚晏春刚一要放手,尧天华就像一根没支持的木棍一样,就要往旁边倒。
“诶诶诶!咋还站不住呢?”楚晏春连忙再次伸手扶住尧天华,索性让尧天华直接靠在自己身上。
尧天华有些抗拒靠在楚晏春身上,不是说楚晏春哪里做得不好或者楚晏春有什么坏心,只是单纯的不习惯楚晏春的好,就像是一个连续骂了自己一百天的妖,突然给自己带饭一样奇怪。
尧天华看向地面,楚晏春立即会意,说道:“想躺地上?你还想躺地上?这层石板下是万年寒冰,你躺地上?身体不要了?”尧天华立马收回眼神,试图独自站好。
江潭落在一旁不说话,只是背着手站着。
楚晏春不满地质问江潭落:“你脑子里想的,是如何继续这场刑罚吧?”
江潭落回道:“汝心里想的,是如何劫刑场对吧?”一副看透楚晏春的表情。
“啐!刀片做的臭鸟,没人情味的东西!”楚晏春不屑地说道。
江潭落对于楚晏春的冒犯已经习以为常,而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楚晏春要做什么,于是威胁道:
“你有胜算吗,德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