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德宜咬牙切齿,又别扭地不肯告诉她是自己做的,只好吃这个哑巴亏,低声说:“有的戴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真不喜欢就别带它,没准簪子倒乐得吃灰呢。”
“吾就要带,而且吾不光戴,还要到处戴着逛,给人看这个丑簪子。”
“你!”
“皇兄怎这么关心这簪子,莫不是你做的?咦?皇兄会做簪子给吾?”
“才不会!吃饱了闲的才做给你戴!”
二人一来一往斗嘴,风德宜吃亏在嘴硬,气得脸红,惹得风临哈哈笑,到底是风德宜身边的侍从看不过,笑着跟风临说:“定安王殿下,这簪子就是我家殿下做的呢,别看丑,这样式可画了好几天呢!”
“我没有!多嘴的家伙,回去必不饶你!”风德宜不好意思,红着脸起身离座。
风临追问他:“难道要跑么?”
风德宜头也不回,口不择言道:“谁要逃!你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么!”
“哈哈哈哈哈好粗俗的话!”
不多时,人到齐,皇太夫示意开宴。在管乐声之中,皇太夫环视一圈,发现太女风继没来,隐有不悦,问皇夫:“太女怎么没来?”
武皇状似无意抢答道:“东宫事忙,她脱不开身,朕便准她忙自己的去了。”
皇太夫有些不悦,可也没表露太明显。皇夫见状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面上仍是春风和煦。
一曲作罢,在皇太夫的示意下,吕萧语款款上前,冲着武皇举杯,娇声道:“萧语承蒙圣恩,得以身伴御驾,感激涕零,不知如何报答陛下,惟愿陛下万事遂意,福寿无疆。”
武皇如平常似的笑了笑,举杯饮了这杯酒。
风临方才只顾着斗嘴,这时才注意到今日宴会的主角,虽不是第一次见,但也不由得在心中咂舌,这吕萧语同皇太夫果然相像。
宴会将近,众郎君皆向皇太夫、武皇、皇夫行礼离去,武皇同皇夫说着话,自然而然地一道走,却被皇太夫提醒道:“虽寒冬已过,但夜里还是冷些,武皇便不送皇夫了吧。”
武皇闻言回头,见吕萧语正望着自己掩面而笑,皇夫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
皇太夫适时开口:“今夜陛下总是要留宿熙春宫的,皇夫不会吃醋吧?”
“怎么会,父君说笑了。”皇夫尽量露出得体的笑容回话,而后向武皇微微行礼道,“那臣便不多打扰陛下了,容臣告退。”
武皇看着他,却也没说旁的,只叮嘱了句:“路上小心。”
皇夫领着风临回宫,一路上似与平常无异,照旧说笑。回殿休息,照旧睡去,似乎一如往常。
待晚上风临起夜时,无意间往皇夫寝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窗中透出一点幽光。那灯光细而脆弱,似被风吹过,扑扑朔朔,摇摇晃晃。
灯燃了一夜。
风临看了一夜。
—
冬季快结束前,下了最后一场薄雪。雪花飘飘洋洋地浮在空中,怎么也落不下来。
风临心绪低迷,同白苏等人出来踩雪也兴致不高,雪花化在鞋面上,踩两下便沾了泥水,更觉没意思,便回了。
本以为这日就这样消磨过了,不想傍晚子徽仪竟来访。风临听人传告,披斗篷出去一瞧,正见子徽仪入门。
他今日穿了身月白的袍子,外套一件淡水色大氅,依然是清俊少年,只是不知为何手里捧着个青瓷小罐。
“你手里捧的什么?”
子徽仪正走路,听见风临的声音,立刻循声望去,见女孩披着件苕荣色斗篷站在廊下,明丽可爱,活像一朵开在游廊下的花。
他粲然一笑,唤了声:“殿下安康。”
“安安安。”风临回道,“捧的什么啊,你还没回吾呢。”
子徽仪笑着走到阶下,仰头把手中青瓷罐往前一举,道:“是梅花雪水!”
“梅花雪水?”风临闻言下阶走到他近前,身后的平康赶忙跟随。风临瞅了这瓷罐一眼,问他:“哪里得来的?”
子徽仪眼睛明亮,露出的笑容带了一点邀功的意思,说:“是我今天去采的。之前听殿下提过,赶巧今日有雪,我特赶去梅园,想着收集些送与殿下。只可惜雪下的不多,花剩的也不多,只得了小半罐。”
说罢他讲瓷罐朝风临一递,这一伸风临才发现他手指已冻得微青,不知在外面呆了多久。
本来她不想收,可见他这微青的手,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于是便示意平康收下。
平康也不客气,当着面从怀中掏出一卷银针,指捻出根便往罐中探,验过是无毒才收下。
子徽仪并不介意,只是依旧同风临说话。风临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关心道:“之前叫人给你送的药膏可用了?怎么你脸上还有淤青?”
他闻言抬手触了下脸,说:“这才多久,要消尽还需个七八日呢。殿下的药膏我当日便用了,不然肿也不会消得这样快。”
风临还想说些什么,子徽仪却道:“来了栖梧宫还未拜见过皇夫殿下,请容我拜过皇夫殿下后再来同殿下交谈。”
风临点头应允,待他见过皇夫后,二人也并未交谈多久,子徽仪还赶着回去替皇太夫抄经,看着是任务颇重。见他匆匆离去,风临同平康说:“这人急忙忙来这一趟也不知为的什么,好生奇怪。”
平康道:“不是给您送雪水么。”
风临笑道:“就为这个跑一趟?哪急这一时呢。”话还未说完,风临眼前便浮出那双冻得微青的手,不觉收了笑意。
次日晨,风临刚刚午睡便被寒江叫醒,迷糊问道:“怎么了……”却听寒江道:“殿下快起,方才紫宸殿来人告知,陛下忽然眩晕,已传了御医去瞧,皇夫殿下现正准备赶去紫宸殿看看,您也得去。”
“吾当然得去的!”风临一下子清醒过来,赶忙套上衣袍,连钗环也没戴便跑出凌寒殿。皇夫早备好了轿辇,父女二人急忙往紫宸殿去。
路上二人也遇到了从东宫赶来的风继,风继见父亲担忧忙宽慰道:“孩儿听说只是眩晕,并不严重。”
皇夫皱着眉点头,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