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在这深夜传谕?我斗胆一猜,来传的口谕必定是叫殿下入宫,可殿下万万不能从命啊!若真去了,便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明晃晃的瓮中捉鳖啊!”
“你这吊书袋子,骂谁是鳖呢?!”褚绥骂道。
“等等,柳青你先别急。”
风临抬手示意她坐下,平静道,“还未明旨意,不好妄猜。再者,陛下也不一定会杀吾。”
“哎呀殿下!”柳青急得直擦汗。
风临握着刀出去了,说:“吾先去听听看。”
柳青阻拦不得,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心慌得厉害。褚绥被她晃得难受,恼道:“咱说你就瞎他妈操心,那陛下与咱殿下是亲母女,还能真杀她?虎毒还不食子呢!说不准是有什么事。”
柳青擦汗道:“你懂什么,你也就懂你那两把破甲锤!我与你说不来,我要去寻燕翎,她定明白我怕什么!”
说罢她提起衣袖就往外跑,哪料一出门,一个人也望不见,她心登时坠到冰窟里,着急喊道:“人呢?殿下呢?内侍呢?都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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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临一人坐在轿中,手里拿着内侍递来的黑斗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披上了。
这一路走得很安静,风临也懒得掀帘去看,她就坐在轿中哼着歌,左手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刀柄。
很久之后,轿才停。风声早歇了,轿外静得可怕,风临敏锐地嗅到了一缕龙涎香的味道。她止了声,略一沉吟,握着刀下了轿。
明亮的灯火晃了她的眼,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龙殿,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遮得严严实实的轿子,风临笑了一下。
她是真没想到这帮人直接给她抬到龙殿里了。
武皇正倚在躺椅上看着奏折,她没有穿龙袍,也没有戴冠,头上随意挽了个发髻,身上穿着织金丝袍,看起来似乎很放松。
风临对着她抬起手,半跪在地上行礼道:“臣拜见陛下。”
“起吧。”
武皇看着奏折,连眼也没抬一下。
风临道:“敢问陛下深夜召臣,有何要事?”
“没事就不能召你说说话了?”
这话叫风临觉得可笑,只是她一时分不清,是觉得这话能诓到自己的武皇可笑,还是被人拿话耍的自己可笑。
她道:“这话倒令臣受宠若惊。”
武皇挥了挥手道:“坐吧。”
风临没有动,仍半跪在地上,问:“不知陛下想聊些什么?”
武皇看着奏折道:“听闻你与珣王私交不错,相谈甚欢啊。”
风临微微眯起眼,她不信这点煽风点火的小伎俩能瞒得过武皇,自己会不会结交珣王,武皇心里应当清楚。这个时候把这话丢出来,无非是想压压自己。
但她配合着辩解了几句:“臣实在惶恐,臣自归京以来谨小慎微,处处避嫌,不敢置身炭火之上。与珣王,私交是从没有,连珣王的邀帖臣也多次回绝了,不过是在皇城中交谈了几句,竟惹得小人谗言,还望陛下明察。”
“是么,但如果你真避嫌,那珣王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与你交头接耳,可见你心存逢迎。”
“还请陛下明察,臣绝无此心。”
武皇放下手中奏折,道:“朕谅你也不敢。只是你从前便因着不规矩惹下许多祸事,今日朕也不得不提醒你几句,莫忘了谨言慎行四个字。”
风临有些不耐烦了,但仍应道:“臣谨记陛下教诲。”
武皇换了副笑面,又道:“好了,你也不必太过惶恐。朕今日叫你来,原也不是为了问罪。”
风临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武皇道:“闲聊几句而已。前日珣王与朕上书,说家中女儿病了,想先回封地。姐妹多年未见,好不容易有相聚之时,却如此匆匆,叫朕有些伤感啊……”
风临道:“陛下的意思是?”
武皇笑道:“定安王,你最是贴心,想必也不忍见朕受手足分离之苦吧?”
轻缓的话音,带着几分笑意,落在风临耳中,令她本就白的面孔更白了几分。
“陛下的意思是……”
武皇笑呵呵的看着她,如一个和蔼可亲的美妇人。
然而风临却能清楚地在她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她黑色的瞳孔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自己那虚幻的倒影是如此的无力,怎么也游不出来。
风临语气很虚弱,问:“可有明旨?”
武皇说:“你也应当清楚,你这个问题是多么的可笑。”
风临不甘心,作最后的挣扎:“陛下,臣实在不能——”
“你也更应该知道,祸根不除,害的终究是百姓。”
武皇笑着打断了她。
风临的心彻底沉到了井底,她睁着黑色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九五之尊,说:“对……您说的对……可为什么又是我?”
武皇笑道:“这个问题就更可笑了,因为没人比你更合适啊,临儿。”
风临缓缓地合上双目,随着她再一次睁眼,冷峻的寒气替代了方才那一瞬的痛苦。
她冷声询问,目光如一把出鞘的寒刀,“有什么忌讳么?”
武皇道:“不在京中,不在南疆,不用御营。”
风临微微低下头,道:“臣遵旨。”
武皇满意的勾起嘴角,美丽的凤眸弯成了一把迷人的镰刀。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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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王府,文轩阁内,议事大堂。
柳青端坐在桌案前,如一只惊弓之鸟,稍有动静便紧张地扭头去望。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短匕首,一刻也不敢松开。
白青季来回地在堂中转来转去,表情十分焦躁。谢燕翎在府门处等候,门后藏满了她调来的侍卫府兵,个个如搭弓之箭。
只有褚绥跟没事人似的,看傻子一样看这些人发神经,一边砸着茶一边等。
过了能有两个时辰,阁外终于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柳青腾一下从座上弹起,拿着匕首紧张道:“来了……要来了……”
随着门被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