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光泽,他难得佩上了从前的玉佩,长长的垂在腰侧,算是给素净的打扮添了些风度。
皇夫与玉很相配,从前是,现在也是。
远远地望见了那灰白的发,风临鼻子一酸,疾步走到他面前,颤声唤道:“父亲……”
皇夫伸手轻抚着她的发,道:“大半月没见,你又瘦了……你额头这是怎么了?”
她喉头发涩,面上却扯出一个笑脸道:“早上走得急摔了,磕在台阶上,不算要紧。”
“如此不小心,我看看……”皇夫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怎么没上药?快随我进来。”
简简单单两句话,让风临发凉的心重新感受到暖意,她由着父亲和弟弟把自己拽到殿中,乖乖坐好。
皇夫吩咐人拿出药匣,身旁的文雁上前道:“殿下,奴来吧?”
“我来。”皇夫摆了摆手,拿着一瓶药走到风临面前,微凉指尖极为小心地涂抹着伤处,时不时轻轻吹吹气,药还未涂完,皇夫便停了手,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临儿,你怎么哭了?”
“嗯?”风临微愣,抬头看着皇夫,手轻轻摸上脸颊,果真湿了一片。她不发觉还好,一发觉,眼泪越滚越多,只好说:“可能上药有点疼。”
皇夫有些慌张:“哎,我该轻一些的。马上就擦完药了,再忍一忍好吗?”
“好。”
风临声音平稳,人也安静,可眼泪却是越流越凶,到最后连脚前的地砖都湿了一片。
她满脸泪痕道:“好疼啊,父亲。”
皇夫心疼不已,有些慌乱地掏出丝帕为她拭泪,安慰道:“药已上完了,这阵疼劲儿过去便好了。这样,父亲给你熬了银糖燕窝,很甜的,你从前很喜欢这个,去尝尝好吗?”
风临点点头,跟着皇夫走到厅中桌前,文雁在后边收拾药匣,摇头笑道:“小殿下虽说大了,但还是爱撒娇。”
风依云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阴影遮蔽了眼眸。
银糖燕窝端上桌,风临安安静静地喝了三盏,待碗盏空了,泪也止住了。她两手抱着盏,声音闷闷道:“父亲,我总哭,是不是没出息。”
“受了伤,觉得疼,哪里能忍得住呢?”皇夫柔声安慰她道,“在别人面前要强撑,在家人面前不必。父亲也曾有过失态的时候,你会觉得父亲没出息吗?”
“当然不会!”风临不假思索道。
“这就是了。”皇夫笑道,“这样想哭就哭,想笑便笑的地方,才叫家。不是吗?”
风临点点头,刚忍住的泪意又涌上来,她抬起头逼了回去,扭过脸看着风依云,强颜欢笑道:“都没给你留一碗。”
“你还知道啊?”风依云语气轻快地接了她的话,并不戳穿她的伪装。
三人如此闲聊,竟真的度过了一小段悠闲时光。
走前,风临随口一提:“父亲,我过段时日可能要回北疆一趟,有许多事不好耽搁,同您先打声招呼。”
皇夫闻言忙问:“还回来么?”
“回来。”风临低头捧着茶杯笑道,“约有个把月便回来了。”
皇夫送了口气,心里算了下日子,笑道:“如此算,你年前便能回来。”
风临指尖发白,道:“顺利的话是如此。”
皇夫温柔一笑,有些期待道:“如此说来今年我们能一起辞岁了。我有些开心……我们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过年了。”
风临说不出话,只点头“嗯”。
走时,风依云和皇夫都来送她,皇夫身子弱,在栖梧宫门前望着她,两只眼闪着光,温柔而期待地说:“我等你回来过年。”
风临连连点头,走时腿如灌铅。
风依云将她送到宫门处,一路上不发一言。直到分别前才抬起头,问:“你不是去北疆吧。”
风临低着头,没有回答。
出乎意料,风依云却没有追问,他只是仰头看天,夕阳的绚光在他脸上蒙了层光雾,使他眼里的泪意也绽着霞光。
他长舒一口气,抬起手将风临整个人转到对面,面朝宫门,自己则在她的背后,用双手轻轻向前一推。
“去吧。不要忘了,我们在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