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过那都不重要!”
“后来,我拿着这封信去了他们曾约见的边镇金沙庄,几经辗转,终于打听到了当年几人曾去过的暖宵楼,我在金沙庄那鬼地方待了近三年!终于给我找到了暖宵阁与珣王的联系!
那是一个男子,花名叫金枫,这男子当年是京中人卖来的,后来却被珣王买走了!
后面我更是认出了宁韶,从宁韶手中,得到了他当年待客时偷到的一枚私章,那章上正刻着刘祺文的名姓!”
“至此,我在脑中的一切猜想便都有了凭依!”
可闻人言卿笑着笑着,嘴角慢慢坠了下去,垂下头,虚弱地喘了几口气,好像这件事又无甚可乐,呆站了一会儿,颓然又跌坐回床边。
“所以……依我之见,当年应是太女殿下所行之法触损柳氏等人,调和无果,生出矛盾。恰珣王包藏祸心,意欲搅弄风云,在此时有意串联了忍山王孔等人,利用其贪污之事,使其协助自己,杀害了太女殿下。
而柳氏刘氏等人或因各自利益驱使,最终选择了默许珣王……不,或许也推波助澜,不然珣王何以得知王孔贪军饷?又何以于千里之外操纵刺杀?这些又何以瞒过陛下之眼?
而宗亲之中,静王必然帮过珣王,恭定王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又不得而知……”
停顿片刻,闻人言卿突然苦笑一声,自嘲道:“说来可笑,我言辞义愤,在外奔逃数年,所得也不过这些罢了。
时至今日,那年究竟何人潜入东宫,又何人追杀东宫僚属,我全不知……
我这些年又忙得了什么呢?报仇报仇……呵呵……
五载风霜,我只逃得了狼狈。”
她抬手飞快抹了下眼,颤声道:“细思起来,当年那一场,竟牵涉了武朝大半权贵。不过也对……若非如此,如何杀得了储君?
她们……她们到底密谋了多久?竟做成了……
说不准,太女殿下当年巡军,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殿下她,从一开始就在赴死局……”
后两句话,风临已经听得不真切,她眼神逐渐失焦,人僵坐在椅上,手脚似乎脱离了控制,抬也抬不起来。
杀太女?臣……杀太女?
朝臣,杀……长姐?
风临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突然现出了长姐的身影。那淡黄的、清瘦的身影,在栖梧宫廊下,在紫宸殿中,在东宫书房,在轩窗烛光……
过去被遗忘的无数日夜轰然涌来,在曾经一同经历过的岁月,风临忆起了长姐的所有,儿时读书、少时理事、披袍参政……
此时才惊觉,她从没见过长姐玩乐。
她也,从没听过长姐抱怨。
是啊……长姐一直是这样的。自她记事起,长姐似乎一直在一条永无尽头的道路上前行。
从小到大,无论寒冬酷暑,从无倦怠。那个身影似乎不知疲惫,日夜为一个看不见的目标拼命努力,终年思虑。
读书、理事,学政,辨人……一个贤明储君该学的所有,她都尽全力去学、去做。
风继真的不苦吗?
风继真的不累吗?
风继真的开心吗?
这是三个简单的问题,如今却没人知道答案。她生时不曾说,死后也不会有人知。
人们对这位皇长女有无尽的期待,他们热爱她,也要求她。
而彼时的她竟以一个孩子不该有的心境,接纳了一切来自外界的苛求。
百姓期待的、朝臣期待的、武皇期待的,甚至连自己这个妹妹所期待的,长姐都逼自己做到了。
为了达到众人的期待,风继付出了她所能付出的全部。
这样的储君,臣子也要杀吗?
风临浑身冰凉,脖子像被人突然扼住,极为悲哀地喘息。
那些劝学的词自风临耳畔一一闪过,像念咒一般锢在她脖上:光风霁月、仁善宽厚,勤勉爱民,不尚豪奢,虚心纳谏,行止从容……
她们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皇女吗?
可如今她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竭尽所能,却为了杀掉这样的皇女?
“为什么?”风临喃喃道,内心强烈的否认欲望迫使她不停摇头,“不,他们为什么要杀她?她难道做错了什么吗?亲王相杀,我是信的……可臣杀储君,我不——”
“截了举荐的路,切了敛权的线,断了纳财的根,还不足以起杀意吗!”
闻人言卿猛地提高了声音,她的眼睛也微微泛红,面容痛苦不堪,这样的话自她的嘴里喊出来,亦是对她的折磨。
她望着风临,极为悲哀地说:“殿下,我也不愿承认,可这世上杀人有时不必存在过错,甚至怒恨都不必有……利益相冲,就足以举刀。
有的人,存在就是错的。”
“哈……哈……”风临失神地望着前方,因突来的窒息感而大口大口喘息,她说不出话,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只觉像被人一脚踹进水里,耳边全是空茫。
即便有战场厮杀的五年残酷经历,风临还是难以忍受在触碰阴谋那一刹那的不适。
人与人以诡计相杀的撕咬,是另一种残忍。这种残忍,风临还未真正领教过。
她想吐。
她曾见过尸骸遍地的战场,那扑面而来的腐臭,也没有今日这一段话来得恶心。苍白的手捂上嘴,风临黑着眼慢慢俯下身,极力克制那股自胃里反上的冲动。
闻人言卿怔怔看着眼前人难受的模样,呆了一会儿,忽然不知哪儿冲上来一股怒气,她猛地扑上去,抓住风临的肩膀斥道:“您这是在做什么!啊?!这才怎么了您就要吐?这才哪到哪?
我们……我们可是日夜直面这些阴谋诡计整整五年!”
闻人言卿清瘦的手猛地捧住风临的脸,使出全身的力气强迫她看向自己,耳边的蓝坠如遭狂风席卷般剧烈摇摆,大声道:“恶心吗?利益与算计交织的罗网不是此时突然出现的,它一直都在!它一直都在我们头顶上空延展纠缠!
您没发现,只是您过去恰好避开了它的阴影,而这不是因为幸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