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一滴泪来。
“太好了……太好了……是骗我的……”
这话简直要让白青季疼死,这天下怎么会有人因为被骗而高兴!
但风临却笑着抱起碗,将肉夹到白青季碗里,而后埋头,将面大股大股塞进嘴里,以掩饰激动颤抖的情绪。
太好了父亲,我这个扫把星,没有连累你。
她这样闷头吃着,竟未发觉有人走来,待白青季轻扯她衣袖时,一个货商打扮的女人已站在她桌边,抬手指敲了敲桌角,笑道:“哟,很巧啊,没想在这里碰见您。”
风临再抬脸已换改神情,黑黝黝地眼直视对方,弯唇笑道:“这天下无巧不成书啊。”
“呵呵,难得一见,不如女郎随我归家一聚,家中贵人听闻女郎到此,也欲宴请一番。不知女郎进来宿在何处,盘缠可够?”
风临起身,与她对视笑道:“阁下盛情,却之不恭。既到此处,客随主便。至于旁的话,待一会儿回去,再说不迟。”
“哈哈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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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恩城府衙,烈日拥庭。一众人马密密麻麻,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从衣着来辨,勉强能分出三方人马,若有知内情的,便能轻易辨出这里站的大都是飞骑营、骁骑营、还有少部分顾家守备军,至于府衙诸官,反倒给挤在外头角落里了。
守备军不知怎地,都萎靡着,似乎并不关心眼下事,像是来点卯的。倒是骁骑营飞骑营似有龉龃,两方人剑拔弩张,气氛格外肃重。
烈日之下,魏冲低头打量了眼地上白布蒙着的尸首,她顶光而立,脸庞已完全没入阴影之中,显得尤为可怖。
她抬起头,盯着眼前的柳合,手里马鞭虚点了点地上尸首,声音里似乎压抑着怒气,“柳合,这就是你说的殿下?”
阳光下,柳合神情有点不自然,却还是道:“正是,虽然面目被损,但这——”
“放你妈的屁!”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各方手下,魏冲就这么骂了出来。她本不是粗鄙暴躁的人,可面对这拙劣的谎言,她彻底失去了忍耐的能力。
魏冲抬手指着柳合骂道:“姓柳的,你骗的了别人你骗不了我!拿这么具尸首来诓?你当我们这些人都不长眼珠子么?!”
她激动地拿马鞭指着尸首道:“便是坠水了、囊了腐了,人能泡肿了,还能泡矮了么?!”
“你个狗娘养的不知殿下长短,就敢顶个狗胆来糊弄我们!你是找死!”
后四字一出,她身后人马眼神凛然一变,齐手抚上兵器。对面见状神经骤然绷紧,有人大喝道:“魏冲!你想干什么!”
一只手伸来,挡住了这人的嘴巴,柳合上前一步,阴沉着脸望着魏冲,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想和气收场已不可能。怪只怪人不能事事料中,她自己也没想到,在经那一通打击后,定安王竟还不自杀,可见殿下的话也不都是准的……既没料中,尸首没得到,自然要闹到如今境地的,这怨不得旁的。
思及此,柳合虽面上阴云沉沉,但终究没有发怒,反而以平稳语气对话:“魏冲,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具尸首,你知道不是,我也知道不是,但你我的想法没用。”
“这具尸首,陛下不认,那就不是。陛下认了,那她就是定安王。现在陛下决定认,你呢,你认不认?”
像是当头一盆凉水,魏冲心里的火给浇得不上不下,烧得都犯恶心,她指着眼前人道:“好啊……你给我来这一招,你厉害。可你堵得了我一人的嘴,你堵得了天下人的嘴吗!”
“天下?”柳合闻言,发出讥讽的嗤笑,“定安王是在哪里长大的,那皇城的血亲都认下了,满朝百官,举国百姓,又有谁不会认?天下……只怕这天下都不会有异议。那时只有你不认,你又是何居心?”
魏冲怒目滚圆,咬牙切齿道:“你够歹毒……”
柳合深深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气恼,反似叹道:“何苦来哉?”
“人终究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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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别苑,一辆车疾驶而出,一辆车疾驰而入。
相似的车,相似的马,两扇冬日里都开着的车窗。许多巧合的相似,却背道而驰。
在两车擦身的瞬间,劲风微微吹起车窗帘布,自那片刻的空隙中,隐隐窥见寸尺光景,一处隐现裹布沾血的手,一处闪过冷白如雪的嘴唇。
若此时此刻,有一方掀开帘布,向对面望一眼,那之后的许多纠葛乱事,都将于此刻终结。
可惜相遇只有一瞬,短到不待眨眼便结束了,在两车相错的瞬间,或许她们其中也有一瞬的感应,可这点感应太模糊,太不切,终究还是错过了。
这一错过,就是数年的仇海纠葛。
别苑内,后殿内宫。
风德宜正于寝殿对镜梳妆,桌上钗饰琳琅,他却兴致缺缺,满目愁绪,仆人挽好半髻,候了半日,他也没选出个簪钗上头,只坐在那呆看。
不知什么时候殿静了下来,连窗外的风都停了,风德宜回神时已听不见任何声音,没来由心慌,抬头刚想唤人,却在看到镜子那刻陡然变了脸色。
圆澄镜上,清晰映出身后景象,一个人正站在殿门处,笑着看向自己。
风宝珠!
他一瞬间寒毛倒立,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知道这人究竟在背后看了多久,他简直要吐了!
见青年已经发现自己,风宝珠不再沉默,轻飘飘抛出话来:“表哥,那枚杏花簪更衬你今日衣裳。”
“你什么时候来的!”风德宜赶忙站起,忍着咚咚心跳瞪她,却发现殿中仆从纷纷垂首而去,简直像得了授意一样。
风德宜脸白了下来,僵硬看着走来的风宝珠。果然,风宝珠站定在他面前,笑着捻起那枚杏花簪,轻轻插在他头上,道:“我已同她说了。现在你是我的了。”
“你、你说什么……”风德宜手脚冰冷道。
“嗯……我说的不明白么?”风宝珠撇了下嘴,弯眼笑道,“表哥,你得跟我走了。”
“不!”风德宜脱口拒绝,慌忙想后退,满脸惊恐道,“我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