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祈府的账目一直做的很好,待人也还算和善,怎么好端端地被官府查了账?
“可不嘛!”旁边的屠夫接了句嘴,“不过这祈府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两间酒楼。”
“我听说是清风大人亲自去查的账,清风大人人如其名,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祈府怕是要歇业一阵了。”
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锦言听到熟悉的名字一愣,原来少主一夜未归是去做“好事”去了。
发生这等事情,祈大小姐早晨还有心情闲逛。锦言不得不称赞祈大小姐的定力。
“听说了吗,祈二小姐出家了!”
话头又说回祈二小姐,锦言支棱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可听着听着,他感觉耳朵上一阵痛意,这熟悉的感觉,不是他家少主还能有谁。
“少主,少主。”锦言捂着吃痛的耳朵,吐出嘴里的面条,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要面子的吗?
顾知行给了他一个眼神,锦言拿起胭脂盒,跟他回了铺面。
路上,顾知行一言未发,可锦言感觉他的步伐异于常日的轻快。
锦言想起市井传言少主是个瘸子,耳朵上的痛意竟少了很多。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家。锦言进了门便开始收拾床褥,等候少主大驾光临,可少主却未踏进卧房,锦言只好去寻他。
“少主这是准备回府?”锦言推开内室的门,发现少主正往火炉中塞入一张又一张的书信。
“嗯。”顾知行未曾抬头,但锦言却分明看到他嘴角的笑意。
“祈府的事,少主干的?”
“嗯。”锦言看见顾知行脸上的笑意更深。
这是,明的不行来暗的了?少主可真是心思歹毒啊!锦言汗颜。
“世上知道您和清风大人渊源的人可不多。”锦言不紧不慢地递着书信,“祈二小姐真的会来吗?”
“她没你想的那么蠢。”顾知行烧信的动作一顿,眼里写满了赞赏“能想出自毁容貌的法子拒婚的人,断然不可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看着最后一封书信燃烧殆尽,锦言将灰烬和了一番,出去倒在了榕树底下。
“少主昨夜出去是为了这事?”锦言收拾着房间,问道。
“不过一句话的事,犯不着我折腾一晚上。”顾知行换了身衣服,麻布穿在他身上也丝毫不觉得寒酸,“师父差我办些事,有些棘手。”
锦言难得从少主嘴里听到“棘手”两个字,看来八成与喜怒无常的帝王有关了。
伴君如伴虎,可少主自小便深居简出,从不掺和朝堂之事,可还是逃不过帝王家的牵绊。
三王常年累月的监视,五王时不时的暗算,这些年可真不好过啊。
“走。”
锦言跟着顾知行从偏门离开了,二人隐匿在市井中,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正如顾知行所料,进门时便有人来通报说祈愿小姐已在正殿等他多时了。
顾知行闻言放慢了脚步,吩咐锦言给他放好了热水,挑了套天青色的衣裳。
锦言刚想提醒他换身衣服,没成想少主自个儿已经安排好了。方才那个步履匆忙的人,真的是少主吗?
情情爱爱,弯弯绕绕。
锦言没多说一句话,只按他的吩咐做事,一番收拾下来,竟已经到了傍晚。
找了一只碧玉做的簪子,顾知行心满意足地走向了正殿。
“世人皆说九王如何情根深种,我看未必。”祈愿将脸藏在斗篷之下,冷冷道。
“我自然是心心念念牵挂着你的。世人皆知我求娶你三次而不得。”顾知行笑道,“阿禾又何苦这般揶揄我,我来迟了是我不对。”
只在顾知行与祈二小姐的谈论中,才听得到顾知行如此轻松欢快还带着些许戏谑的语气。
“顾知行你真下作,用这种手段逼我与你成婚。”祈愿话里带着怒意,“不要叫我阿禾,你不配。”
“彼此彼此。”顾知行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祈愿的脸。“祈二小姐不也想了不少方法让我成为市井之谈吗?”
“我不与你啰嗦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可你不要拿祈府来要挟我,我不吃这一套。”
“我看你很吃这一套。”顾知行起身走到祈愿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不过,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
“您还真是很有眼力见呢。”祈愿扭过头去。
“我听闻祈府对你不错,不然也不会把你娇惯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了。”
顾知行不慌不慢地接过了锦言手中的纱布与膏药,轻柔地给祈愿处理起了伤口。
“今日是酒楼,明日是茶馆,后日便是米铺。”顾知行冷冷说着,全然不带笑意,“你折磨我这么久了,我总要让你也不好受一番。”
“难为九王对我如此上心,即便我毁容了也要纳我进门。”
“看在本王对你的一番心意上,你自当好好珍惜才是。”顾知行替祈愿处理了伤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别人的香疤都点在额顶上,你倒好,点在眉中间。怎么,这么讨厌你那个眉心痣吗?”
“与你何干?!”
“罢了,你不喜欢去掉便是了,我不嫌弃你。”顾知行坐回了主位,“腊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那天成亲如何。”
“谁要与你成亲?!”祈愿大喊。
“你若不想大年三十,全家数百口人陪着你浪迹街头的话,你就再拒绝我一次。”顾知行慢悠悠地喝着茶,神色自若,“我也只给你最后一次拒绝我的机会了。”
“顾知行,算你狠。”祈愿撕了刚包扎好的纱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锦言连忙追了出去送客,没成想被祈愿踢开的凳子砸了脚。
顾不上痛,锦言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
顾知行依然自顾自地喝着茶,明月不知何时来了他的身边,恭恭敬敬地在旁边站着,等候差遣。
“明月,着手开始准备三日后的成婚典礼。”顾知行喝完最后一口茶,“按仪制准备,要多隆重有多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