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晏快喘不上气了,肚子被什么勒住,手脚都冷得厉害,尤其还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一下一下戳着她的皮肤,不疼,很痒。
一股淡淡的腥气夹着松枝香传入鼻息,有人在用力拽她的手,一下一下将她往下拽,她手背被小针戳得更厉害了。
那人手掌滚烫像两个烧烫的环箍着她的手腕,粗糙的掌心像什么动物凸起的鳞片嵌进她的皮肤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放手啊!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然醒过来,她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自己的处境。
四周很黑,很冷,缝隙里的天是幽蓝色,有点毒雾森林的感觉。
深更半夜,深山老林。
这才发现自己挂在一棵茂密的松树上,靠着腰上的一根树干支撑,她才没直接掉到地上,刚刚一直在戳她的东西是松针!
那是谁在拉她的手?洛晏视线慢慢挪到手腕上,一双大手握着她的手腕,大手指头很短,但每一根都很粗,有种笨拙感。
“呜呜呜——”一道声音从下方传来,她唯一可以确定是个男人的声音,他音色闷闷的,粗粝痛苦的呜咽……
洛晏不敢轻举妄动,有些紧张地看向手的主人。
第一眼,她眉头皱了皱,嘴巴忍不住张大。她又看了第二眼,胸口剧烈起伏起来,确定之后,她瞳孔猛地一缩:
“啊——”
尖叫声传遍山林,惊飞栖息的鸟群。
洛晏的手被猛地松开,她在挣扎中狠狠掉落在地,好在地上都是枯枝落叶,泥土很软,并不疼。
“呜呜呜——”那“人”像被她吓了一跳,也退开。
洛晏的心跟烧起来了一样,惊惧不定!额头冷汗一颗一颗冒出来,背上的衣服都在这瞬间被浸湿,紧紧贴在背脊上。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陈旧的粗服,做躬耕打扮。他身上全是泥土的味道,脸上也很脏乱。若是如此,他也是个人,没什么可怕的。
可是,他那黝黑的脸上……没有五官!
方才第一眼,她以为是他脸上的泥太多,她不清醒才看错了。可第二眼,她仔细看时,才发现他确实没有五官,脸上连五官的凹凸的轮廓也没有!
洛晏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心砰砰乱跳,比见到“寺中神”时还严重。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洛姑娘!”
是陆十六的声音,很虚弱,但她听得出。
洛晏抄起发软的腿,起身向着音源奔逃而去,身后的人也追了上来!
嘴里的呜呜声急厉,像是又气又急!
洛晏不敢停下直到甩开男人,就在她以为安全时脚下踩到一根断木,她被绊倒,摔在一人跟前,手肘砸在人家的鞋子上。
看尺寸,是个女性。
人慢慢蹲下,伸手扶她。
洛晏心神本就不安,在手伸下来的时候,她缓缓抬头……只看了一眼,陆十六的声音越来越弱。
“天哪……”
巨大的恐惧感将她淹没,洛晏双眼一闭,直接被吓得晕过去。
扶她的人是个无脸妇人!
*
“我没有,钱了……”一道结巴的少年音响起,“能不能,先治他?”
他声音很好听,像叮咚的泉水,“大娘请,请你行,行好……”
“咕咕咕——咕——”
一道公鸡的打鸣声接下了他的话,雄赳赳气昂昂,冲人头顶……
等公鸡安静下来,
“哞——”
一阵浑厚悠长的牛叫插了进来,久久不绝。等两道声音都停下时,少年欣喜地回道:“谢谢你,们!”
洛晏在睡梦中蹙起眉头,“?”
世界怎么了?
难道,她已经死了?
身上暖融融的,像沐浴在阳光里,鼻尖是皂角清新的味道。
她慢慢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抬起手看了半天,她才确定自己好好的活着,胸膛里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很鲜活。
房间布置很简单,仅有的柜子和桌椅能看出制作的痕迹,木板简单拼接,再钉上钉子就成了。房间的门是敞开的,上面贴着一张褪色的关公像。
她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一床万紫千红,色彩鲜艳的被子。床是靠着墙放置的,正好在窗下,一大片金色的阳光洒落在背面,将花色照得明晰。
窗外的风倒是很凉快,放眼望去,是大片的树荫、田地。地里很多戴着斗篷,挽起裤腿,弯腰劳作的人。
绿色的作物被连根拔起,他们熟练地抖落泥土,根系下一颗颗白色的果实显露出来,被一堆堆累起。
他们在拔花生。
这是一个小村庄。
她得救了,那姜寂洲和陆十六呢?
洛晏心头一急,掀开被子跑出去门,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醒了?”那人扶住她,爽朗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洛晏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她抬起头又有些犹豫,害怕看到昨晚的情景。
幸好,这是个有五官的人。
妇人看起来四十出头,身材清瘦,面容和蔼,头发随意挽了个髻,用木簪束起。
她身上穿着紫红色的碎花短衫,乌布鞋,腰间围着一张蓝底白花的旧围裙,和屋里那床万紫千红很隔空照应。
洛晏松了一口气,有些焦急地问:“您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是两个少年,一个穿白衣……”
“一个穿青衣。”妇人补充道,将她拉到凳子前坐下,“都在我这,隔壁屋就是。”
“哎!小姑娘!”妇人喊道。
洛晏已经像风一样跑进隔壁屋,里面同样是一样的摆设,一样的被褥,除了人……他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一个少年坐在床边刚准备起身,手放在床边的外衣上。他的里衣没有扣拢,大喇喇敞着。露出大片健硕修长的肌肉。
只是胸口、手腕、腹部全都缠了纱布,微微透出几点血迹来,右手上绑了几根硬木条,白色的布在他手腕上带缠了几圈,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