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被夸赞了“果然很安全感”的陶朱,在少女亮闪闪的目光中,突兀地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不好意思,这种不好意思就直观地表现在了他四方国字脸上,羞红犹如夏季墙根生长的爬山虎,不经意间,一瞥,就伸展茎叶爬到了楼顶。
陶朱娇羞了。
但是这份娇羞实在不好体现在这个八尺壮汉身上,太损形象了。
他把脸藏在了大把的玫瑰花束之后,镇定地对中年男人说:“是不是?我只是在追求的路上,尽情地展示了我的优点。这是我最诚挚的情感。”
“绝壁是真爱!”
“如果这都不叫爱,那什么叫爱?”
突如其来的窃窃私语声,像是一个炸雷,惊得陶朱一哆嗦。脸上的红晕瞬间退却。
“我刚才看到他耳朵红了哎!这么大张旗鼓的表白,太刺激了!”
不明所以的行人,在夜色中看见了盛放的玫瑰,娇羞的八尺大汉,还有羞涩地靠在墙角,不能被窥见全貌的男人,之所以说是男人,因为那西装裤,和黑皮鞋,绝壁是男人的衣服啊!
男上加男,迎男而上。
好刺激!
于是,这完全激发了人们爱看热闹的属性。不明所以得人,开始悄然围观。就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潮。
“答应他!”
“答应他!”
热烈的氛围,像是要把夏夜融化,开始掀起一股名为“幸福”的情愫。多么美妙的爱情,在茫茫人海中,无惧他人的流言蜚语,公然表白!
太勇了!
“咕咚!”
陶朱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悄然瞟向罗濑。而罗濑已经望天望地,甚至飞速地丢掉了手指尖装逼的玫瑰花。
陶朱这会儿,可是真成了“骚”了。
该!
明明一顿教育就完事的事情,现在搞到这样,看你怎么收场——?
目光相触的时候,罗濑在冷笑间,还不忘威胁——你要是把我带上,别想要工资了!
他的大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擦,多么熟悉的数钱的姿势。
明明没有一句话,但是风潮涌动,似乎已经在一眼对视中,述说了千言万语。
陶朱深吸了一口气。
惶恐的少女,已经惧怕要陷恩人于不利中,颤颤地握着拳头,向上举起。她的脸上有苍白,有害怕,唯一没有的是后退。
她的牙齿咬住嘴唇,颤颤地开了几次口,深吸了好几次,然后说——
“不、不、不是这样的!”
声音太过于微弱,就如她的人,不起眼的渺小。那声呐喊证明,是她竭尽全力,却在热闹的人海中,如同浮游在海水间渺小的涟漪,蚂蚁在森林中立于树下的高喊。
热闹,一波波打断她的话。
她竭尽全力,又大了一点声音:“那个人,是、是……骚扰……”
有不明所以的人,瞟见。嫌弃地看一眼道:“真是哪哪都有酸了吧唧的人,就见不得人好。骚?骚扰?不就是追求吗?哪里来的骚扰。”
“嘿,就是就是。”
“不是他,是那个,那个后面的人。”宫鸸慌乱解释。她颤抖又坚决地伸手指向了——
陶朱侧过身体,背后一直难得窥见真容的“闭月羞花”主角,也跟着上线,展露在了观众面前。
凸(艹皿艹 )!
该死的辣眼睛呢!
这该怎么形容呢?秃头、大肚、矮个子,又油腻不堪。
本以为一个肌肉型男壮汉,背后该是……比如像那一旁那位华贵、精致的少年,雪白的肌肤,如同吸血鬼男主走出了电影,笔挺的西装,拉满制服诱惑。而这位算什么?反差爱吗?
一种油然而生的呕吐欲,在瞬间激发了创作的吐槽欲。
“……大约,真的是真爱吧!”
兴奋的声音,已然变成了不确定的迟疑。嗡嗡声中,已然昭示尽兴而来,败兴欲归。
“你们以为是追求吗?”陶朱冷面,冷声问。
他目光巡视四周,像是荒野的恶熊在巡视领地。好生威严。原本宫鸸拼命解释也没人听的话,放在了陶朱的口中,就显得格外的有力量。
四周,一下子就变得静悄悄,像是只有风吹、车辆路过的呼啸声。
“这不是追求,这是骚扰。”
他捏着中年男人的后衣领,就像捏住挣扎地鸭子那命运的喉咙。而“那只鸭子”正拼命地捂脸,太羞耻了!太绝望了!人生的所有痛苦似乎都在一瞬间经历完了。
“这个男人——”他扒拉开他的手,让那副尊容曝光在众人的视线里。他说:“在不顾他人意愿作恶呢。我只是让他感同身受地体验一下。”
中年男人:“……”
他瞳孔放大,像是死了一般。
“真正的追求,不是在公众场所,不顾他人意愿的表白。喜欢,是你情我愿后,彼此知道,在特殊盛大的场所昭示爱意。”
“真正的表白,不是你们、陌生人的言语点评。生活是自己的,喜欢是自己的,确定关系、真正陪伴在一起生活的,是自己。他人怎知水冷暖?”
“还有你们——未见全貌,就瞎胡起闹,觉得是促成一段美满姻缘?万一呢,我说万一是绑架犯呢?”
陶朱的方正脸,真不像会说出这番话的人,但他又切切实实说出了振聋发聩的语言。他一点也不沉默,一点也不可怕。
他的内心一定很柔软,很美好。和他这肌肉的壮汉形象,真是不符呢!
宫鸸望着,望着,竟有点微微出神。
“在公共场所,公然骚扰他人的行为,严重违反国家法律法规。”陶朱普法。
中年男人已经从社死边缘爬了回来。他的眼中,出现了黑化的征兆。这么多人,嗬嗬!呵呵呵!
就像灰太狼会化作流星时,喊——“我一定会回来的。”
中年男人积羞成怒,在围堆的人群中,想起了法律的公正正义,不是说骚扰吗?此时此刻,他这个受害者,就要要求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