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许志耀将杨园园两母子送回去后再未回来,所以今夜的许榆格外的悠闲,她甚至拿出邱枣给的笔记学到了半夜两点。
许榆本人早就毕业多年,她再好的记忆力也记不清楚地理课上背的世界地图、物理课的公式等,再加上原主精神疾病导致的头脑昏沉,所以许榆现在重学起高中知识格外艰辛,学得她头昏脑胀的。
实在是熬不住了,她收拾洗漱后躺上|床,柔软馨香的床褥让她即刻入睡。
盛夏的夜晚,屋外刮起一阵妖风,连夜里最爱扬声高歌的知了都被吹灭了气焰,纷纷哑噤。许榆的窗户没锁死,大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将锁扣撞得发出细微地咯吱声响。
许榆睡得很沉,诺大的床上她蜷缩成一团,将脸紧紧埋在被褥中,露出的皮肤中可见亮晶晶的汗水,她蹙着眉头,口中呢喃着:“爸爸,妈妈......”
丝毫不知被梦魇住的许榆正沉浸在这场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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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榆穿着宽松的睡裙,方才楼下传来声响将她吵醒,她知道是在外应酬的叔叔回家了,于是睡眼朦胧的她赤着脚摸着黑下了楼。
酒味浓郁地让她掩住了口鼻,许志耀毫无形象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中,他一只鞋甩飞在茶几上,另一只鞋还悬在脚上,迷迷糊糊中他觉得不舒服,于是将领带拉开,领口大大敞着。
“叔叔?”许榆站在楼梯口怯怯地叫了声,她从没见过许志耀这般狼狈的模样,往日里他总是风光霁月,永远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今日却大相径庭,让许榆有些不知所措。
家里住家的保姆早早熟睡,他们也没想到今日打了电话说不回的老板会在接近凌晨的时间点醉醺醺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
“叔叔。”许榆走上前,她推了推许志耀的肩膀企图将醉的不知人事的叔叔叫醒,她的声音很细,软绵绵的像一只小猫。
许志耀迷迷糊糊睁开眼,他有些不耐将他吵醒的人,却在看见她脸的瞬间呼吸急促起来。
“姜蓉。”他抬起手抚摸上许榆的脸,软软的有些冰冷,他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许榆皱着小脸躲开许志耀的抚摸,她不解地看向许志耀,不知道为何他会喊出妈妈的名字。
“蓉蓉!”见日思夜想的女人要走,许志耀急迫地撑起身拉住他的手,酒精的麻痹下他无意识地叫出了那个藏于心中只敢在无人时叫过千万次的名字。
许榆因为父母离世有了应激,她不敢出家门,不敢和人说话,但这并不代表她单纯无知,许志耀柔情叫喊的是她妈妈的名字,他喜欢她的妈妈!
“蓉蓉别走!”许志耀见许榆后退,他慌张地扑向许榆,将她压到身下,“别离开我!”
许榆挣扎地推搡着,许志耀十分不满身下人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一时酒精上头,伸出手扇了许榆一巴掌。
许榆被扇懵了,从小到大她从未挨过打,她僵硬着不能敢再动弹,生怕又惹怒了叔叔。
许志耀撕烂她的睡裙,他醉醺醺地说:“蓉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死你了。”
“你说什么?”许榆顿时觉得喘不上气,她生怕是自己耳朵听的不清楚,于是颤抖着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蓉蓉,如果那天你没有上车就好了,明明那日你不在家的。”许志耀话语模模糊糊,可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清楚地落在许愈的耳边,他声音嘶哑,“为什么?蓉蓉你为什么要上车?明明......明明我只想杀了他的。”
“我爱你蓉蓉。”
“原谅我吧。”
许榆如临冰库,她身体僵硬,浑身的血液彷佛堵在心脏处,她狠狠推开许志耀,心痛到无法站稳弯下腰捂住心口,眼泪顺着眼眶往外涌,她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锤着胸口,耳边男人的悔恨声如一把尖刀不断刺着她的心脏。
他说:“蓉蓉,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为什么你要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你看不见我,为什么你不爱我?”
“爸爸妈妈。”许榆呜咽着,记忆里不断闪过父母车祸时扭曲的身影,母亲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的模样让她无法忘记,父亲浑身是血再无呼吸被救护车带走手垂落担架的瞬间更是让她崩溃不已......她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叔叔竟然是杀害爸爸妈妈的凶手,她那般信任他,甚至只信任他。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十五岁的许榆自那一夜后变得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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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许榆惊坐起来,她浑身颤抖着,脑子里如一团浆糊。
天际晕染出一道浅蓝,随后一道橙黄的光渐渐升了上来,许榆坐在床上,她环抱着自己的身躯,痴痴地看着太阳升到空中,温暖的光亮透过窗户撒入房间。
“天亮了啊。”她低低地叹出声。
还不到六点,许榆换好了校服出了门,她循着记忆往邱枣家走去。
打了辆车,拐过七八个小路,小半小时后司机将车停在路口,上了夜班的司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姑娘,这里面路窄开不进去,我将车停在这你自己走过去吧。”
许榆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这里与她居住的环境大相径庭,路面不仅窄还很不平整,两侧堆放着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的垃圾,夏日发酵后生出了不少的苍蝇小虫,气味极其难闻。
付了钱,许榆走了进去,在那张记忆卡片中她以邱枣的视线走过很多次这条路,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筒子楼,许榆知道邱枣住在哪一层哪一间,可她不能去,这样太突兀了。
于是,许榆在这周围又晃荡了二十分钟。
她看见醉酒的男人横七竖八趴在马路中间,身下是凝成一滩的呕吐物;她看见卖菜的老人背着竹篓,一步一步蹒跚着;她看见穿着藏蓝校服的少女在看见她时眼神发光,而后疾步跑上前。
“小榆!”邱枣轻喘着,她不爱锻炼,跑两步就喘的厉害。
许榆看着她,笑了笑说:“小枣,我做噩梦了,需要一个抱抱。”
许榆虽然在笑,可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哀伤,邱枣心疼地走上前抱住她,她试着像母亲那般轻轻拍了拍邱枣的肩膀。
十几岁的少女嘴笨不知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