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殷晗一把捉住他手腕,塞了条手绢:
“擦擦手。”
芝兰斋老板手中酒杯摇晃,带着三分醉意,问殷晗:“你认识卫,嗝,卫无私?”
“如果我否认的话,”殷晗没有正面回答,“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和小潼一样,蹭饭呗。”
“哈,这确实是主要原因。”
“所以你是真正认识他?”
没等到殷晗回答,只见一人身穿卫家侍卫服饰,腰带刀,背挺直,穿过仍在饮酒的众人,在殷晗面前站定。
殷晗眨了眨眼睛,心生不妙。
“这位姑娘,大公子有请。”
尘埃落定,殷晗对同桌人讪讪一笑:“啊哈、哈哈,那我就先走了。”
这下不用她回答了。话说卫无私怎么看到她的,他也就只有进祠堂出祠堂路过了前方的礼台,额,是她刚才盯着他太久才被发现吗?还真是自己坏自己的事啊。
“大姐姐再见!”
小潼挥着手绢给殷晗道别,殷晗见山羊胡的芝兰斋老板举着酒杯呆呆地看着她,摸了摸鼻尖,跟着侍卫离开了。
走出月洞门,左转再行一盏茶功夫,萧瑟秋树下,殷晗见到了她不咋想见到的人。
“你来做什么?”
侍卫退下后,卫无私语气分外冷硬地问殷晗。
打习武小有所成,殷晗已经不再惧怕自然天气的变换,如今没被秋日的寒意冷住,倒是为这生冷的质问咂了咂舌:
“五年同窗,我路过柳江镇,知道今日是你的冠礼,自然得来送份礼。”
卫无私直言:“若你是真心来贺,便不会坐在角落。既不愿来,又何必惺惺作态。”
瞎说什么大实话,一点都不懂成年人的虚伪!
殷晗心中咬牙,面上保持着云淡风轻的风度,这是她缓和关系未尽全功后五年来一贯面对卫无私的微笑面具:
“卫府佳肴自然也是我来的原因之一。倒是学弟,你特意差人找我,又有何事?”
“芝兰斋老板卖东西比市价贵三分,六年前我教训过他,没想到他的价格又涨回来了。”
“老板店铺地段好,租金想必不低。店内装修雅致,纤尘不染,可见是用心打理。而且店家服务贴心,各类笔墨纸砚不分品质,皆有给客人试用的样品,成本不菲,价格有上浮也属正常。”
忙昏头了,店家开的凭据都忘记从盒子里拿出来了。殷晗心里转着杂七杂八的想法,回护了山羊胡老板几句,总算知道老板躲卫无私的原因。
“哼,商人唯利是图,抬高价格不过也只是为了多得利润而已。”
她这个学弟啊。
殷晗闭了闭眼,不欲与卫无私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五年来的经验让她知道自己再说多少这人也听不进去。而且说到底,她与卫无私没多少情谊,她也没有那个责任费心导正他。
讲到底我还是一个冷漠的人。
殷晗这样想着,岔开话题:“你找我没有其他原因了?”
“游历期满后,你会选择留在法门吗?”
倒是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当然。难道卫学弟不欲返乡接掌家业吗?”
别告诉我我还得跟你同门。
“我信奉法学,对于接掌家业无甚兴趣,为贯彻自己的理念,也会留在法门。你想拜入教祖门下,我也想。我知道教祖偏心于你,但殷晗,我不会输你。”
话题及殷末箫,殷晗脸色瞬间冷肃:“你既然想拜教祖为师,就应当知道教祖不是偏私之人,晏学姐与简学长跟随教祖多年,依旧不算教祖的入室弟子。你我无论武功还是文治都远不如他们二位,若真想成为先生的亲传弟子,与其与我较劲,不如提升自己,达到先生收徒的水准。”
“若无它事,晗便告辞了。”
“卫展,送客。”
卫无私手往身后一背,声音依旧冷硬。
殷晗道:“不用,路我记住了,不见!”
你怼我就算了,扯上先生,卫无私,哼!
在殷晗跨出卫府门槛时,一道声音响起,让她意外回头。
“诶,怒气冲冲的就出来了。”
芝兰斋老板与还拿着包子啃的小潼靠在卫府门墙上,见她出来,小潼又蹦又跳地挥手,山羊胡老板为殷晗难看的面色咂舌。
“是你们。在此等我吗?”
殷晗脸上冷色褪去,重新带上轻松的笑意。
“带小潼散步消食,恰好遇见你罢了。怎么?与卫无私闹了个不愉快?”
“我大度。”
殷晗手指在明缜剑柄上轻轻拂过,片刻前的凝怒在触及冰凉的剑柄后消融。
芝兰斋老板新奇地看着杏黄裙装的姑娘,道:“你脾气果真好。”
“如果不好,那这份礼我也免送了,这场宴我也免吃了。”殷晗一甩袖子,柔柔的衣料落在臂弯,“礼送完,宴吃完,我可以离开了。老板,小潼,有缘江湖再见。”
“大姐姐要离开了吗?这张手绢我还想洗了后还给姐姐呢。”小潼终于吃完包子,遗憾地掏出殷晗给他擦手的手绢。
“一张粗布而已。我告辞了,请。”
“姐姐再见!”
行走江湖纵有千般不好,但途中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总会给人生添色。
殷晗回客栈退了房,牵出寄存马厩的红枣,行礼往红枣身上一撂,沿着柳江镇的道路向外走去。她补采了干粮,又给红枣换了马蹄钉。因着换了裙装,殷晗侧坐在马背上,对新的视角颇感新奇。
回顾毕自己昨日手写的大纲,再多添几笔证例,云走云聚,已是日落西山。殷晗收起手记,扭扭脖子,再拍拍红枣:
“红枣,新的鞋子穿起来不差吧。我倒是觉得我这身衣服不该穿,真不方便,但为了少件洗衣服,还是得多穿几日。”
红枣打了个响鼻回应自家主人,殷晗又道:“又只剩我们两个了,嗯?”
此时她已行至柳江镇外一处山间。殷晗放任红枣闲闲漫步,红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