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的老板露出一个介于牙疼与胃疼间的表情：“给了一箱金子，只是个性依旧讨厌。你这是……”
“哎呀呀老板你好，我是殷晗学长，你可以叫我简许。”
一个黑色的脑袋挤入殷晗与芝兰斋老板中间，简许热情地握住老板的手摇了摇，把精明的老板吓退了一步，“老板啊，你听过说卫家有什么仇人吗？”
站在简许背后的殷晗侧跨一步，没让自己被高她半个头的人挡住，被简许截了话，她同样看向老板。
“原来是来打听之前的事，”老板挠头，“卫无私回来的时候也问过，我和小潼十年前才来到柳江镇，对卫家真的不熟。”
简许与殷晗对视一眼，知道从老板这里得不到太多消息，而卫府付之一炬，同样也没有线索——卫无私比他们熟悉卫家，他回来过，如果有线索他找到的可能性更高。
殷晗打算告辞了，因为她还要赶去下一个地方。就在这时，一个小身影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在将要砸到殷晗怀里时看清了她环绕过腹部的纱布，用力的拥抱就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拉扯。
“晗姐姐！”拉住她衣角的小潼抬头看着殷晗，眼里写着担忧，“你又受伤了？”
简许退到一边抱起双臂。
殷晗想到了她最开始认识的楠楠——也是七岁，这让她恍惚了一下——也许不只是一下，因为她想起最初三个月里楠楠拉着她走在回家的夜路上，或者是院子里的树下她给楠楠和朱朱讲七拼八凑的故事……那个小女孩也死了……
当殷晗彻底回过神来时，她正坐在芝兰斋的凳子上，旁边是一排红木的书架。她手中拿着一杯热茶，而拉着她回到店铺的小潼正捧着下巴看着她。
依旧穿着男童衣服的女孩双脚依旧够不着地，却不像在卫家吃席时开心地一摆一摆，而是僵直的垂落：
“晗姐姐看着我是想到了什么吗？”
小孩敏锐的问题让殷晗下意识躲开目光，然后她看见了书架上的一本书。蓝色封皮的书籍固定书页的线绳被磨损了一些，书页卷起了边角，自上而下自右往左的印刷中，殷晗看见了两个字——缩骨。
一个卖文房四宝的老板会有武功秘籍在这个尚武的江湖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殷晗也不能把那两个字盯出花来，于是她转回目光看向小潼，承认道：
“小潼让我想起了我弟弟和总跟他一起的女孩。”
与老板套近乎的简许往这边投了不显眼的一瞥。
小潼眨眨眼，趴在桌子上：“那晗姐姐就把我看成三个人吧，现在三个人都在跟晗姐姐说：她要好好过日子，要穿上次小潼看见的漂亮裙子，不能再受伤了。”
不，楠楠恨她而朱朱不在了，她要给他们报仇。
殷晗低下头。
“感谢招待。”
一只手拍了拍殷晗肩膀，简许把状态不对的人从凳子上拎起来，对老板和小潼笑道，“我和学妹还有事儿待办，就先告辞了。”
“晗姐姐！”
小潼蹦下椅子，拉了拉殷晗冰凉的手，“你还会回来看小潼吗？”
“……当然。”
带着殷晗化光狂奔的路上，简许顶着风问道：“你对那个老板知道的多吗——我的意思是，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文斋老板。”
“他能认出雪上一支蒿，医术不错，而且小潼对包扎伤口之类的东西很熟练。当时我的伤和卫无私的毒也是他们帮忙处理的。”
“那卫无私还真该感谢他们。”
落在最后一个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殷晗撩开信驿的布帘低头进入熟悉的地方。
依旧是昏暗的灯光，拨弄算珠的掌柜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殷晗。
冬日冰冷的空气随着她进入的动作吹入屋子，但这不是寒意的来源。掌柜按住算盘上的珠子，绷紧背脊。
“掌柜，”女子脸上泛起弧度柔和的笑，“又见面了。”
“我猜你等了我很久，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