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总是那样威武霸气,像难以翻越的高山,巍峨的矗立在西北大地上,守护着这一方安宁。他又像沉静智慧的头狼,带领族群克服重重困难,一步步变大变强,让世人为之震撼,为之仰望。 可眼下,父亲重伤昏迷,身体极度虚弱,曾经温暖有力的大手此刻变得冰冷僵硬,对于他的呼唤也毫无回应。一直潇洒又任性的活在父亲羽翼下的柴峻,内心充满了恐惧,这恐惧犹如枝蔓从内到外爬满了他的全身,将他缠裹得难以呼吸。 诸葛子获掀开毯子,轻轻揭开覆盖主帅伤口的布,伤口红肿发黑,周边长满了疱疮,有的已溃烂流脓,散着难闻的气味。 “军医跟随主帅多年,医术已算是相当了得,可他也无法分辨主帅究竟身中何毒,所有解毒的药都试过了,毫无作用。”诸葛子获将毯子盖好,重重叹了口气,“前两日,主帅尚有苏醒的时候,还能说上几句话,后面就没再醒过了。原本打算护送主帅尽快前往西平郡,再寻名医救治,可这几日竟有两拨人马先后袭击天通堡。这堡虽破,好在墙高壕深,易守难攻,粮草武器也不缺,要是出去了,路上难免会再次遇袭,贫道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守在此,等少主赶来支应。” 柴峻握着父亲的手,强抑悲怒,问道:“那两拨人马,军师可知是什么来路?” 诸葛子获道:“从战死的尸体上看,有突厥人,也有汉人。” 柴峻惊愕的抬眼看着军师,略微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关节,道:“突厥被我们赶去了漠北狼居胥,距此千里之遥,他们怎会出现在此?又从何获知了父亲的行程?莫非……凉州?” 诸葛子获欣慰的点点头,道:“贫道也是此意。赵家,早有异心。那年醉西凉行刺一案,就足以看出凉州城防存在问题,主帅虽未追责赵连峰,对其也多加提防。这帮突厥人能来到此处,凉州是必经之地,一而再的出问题,就是真有问题了。” “那赵家和武威王府……” “各取所需。赵家同武威王府结亲,一图权,一图财。” “这么说来,父亲从未把赵连峰当做心腹。” “不错,赵家兄弟二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诸葛子获捋了捋胡须,忽然想起一事,道,“少主可还记得凉州曾有个叫丁献的守城都尉?” “记得,他是吐蕃人,叫罗追。我当时没杀他,是见他有几分血性,且是为了家人迫不得已才潜伏凉州。”柴峻道。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前日那一拨人马攻势甚猛,多亏了他率队前来相助,里外夹击,对方死伤大半,想必短时内不敢再犯。罗追人就在堡内,少主得空可见见他。”诸葛子获道。 柴峻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善举,在这得到了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