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听到女生的话一喜,面上露出微笑,只是边飞雪现在并没有回头,并没有看到。
“还要睡一会儿吗?”
边飞雪摇头。
“顾南踌来了,要不要下去?”
“……不了。”
秦钟转到吊椅前面,在边飞雪前蹲下身,看起来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一会儿就回了,跟他们一起走。”
边飞雪哭得时间太久,眼睛很不舒服,现在尽量全神贯注来看秦钟,眼里的人也有些恍惚。
“好。”
两人相顾无言,要是边飞雪不主动开口找话题,往往都会是这样沉默的局面。
“外面热。”
边飞雪就跟着他走进屋子,他在前面,自然看不见女生排斥的表情。
两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在床沿边正襟危坐。
还是沉默。
秦钟有意给她处理一下红肿的眼皮,但现在他们肯定在下面聊得正欢,说不定节外生枝。
可他有意无意瞅了几眼蔫巴巴的边飞雪,总觉得她脸上带了一层沉重的冷漠,一点表情都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一会儿早点走。”
边飞雪可有可无地点头。
“还要从路上买些卤味吗?”
边飞雪藏在后面的手攥紧床单,指节都泛白了,鼻翼翕动,狠着心摇头,一声不吭。
“好吧。”
他们极少单独呆在这样密闭的小空间里,加上一些不可名状的心虚,秦钟头一回有焦灼的情绪。
但现在的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出现这样情绪的原因,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
他拧着眉头望向边飞雪。
突然,边飞雪冷不丁开口,“我刚才用纸巾,这里又没有……”
秦钟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已经开口的纸巾袋,又把视线移到女生的脸上,老宅已经太久时间不来,他也不记得这些细枝末节。
边飞雪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话出口时还是能听到其中的颤抖,“我看到了你的相册。”
秦钟先是茫然,后直接拉开抽屉把相册拿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然后他就听见女生继续说。
“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当初不努力呢?”
他们对这句话中的“她”指向性心知肚明,甚至当事人现在还在一楼跟秦母谈笑风生,边飞雪度秒如年,好久都没有听到男人的回复。
他不想解释。
边飞雪意识到这一点,心痛难当,过去种种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飞过,她确信,男人只是不愿意跟自己解释。
她后悔了。
秦钟胸腔大幅度起伏,沉闷呼吸几下之后才重新看向边飞雪,他从来都不会情绪失控。
“起来收拾一下,现在回家。”
边飞雪苦笑。
“回家再说。”
话音未落秦钟又走了,只留给女生一个背影,已经看了无数次的背影。
不知道他怎么跟秦母和白曳他们解释的,边飞雪站得太快头晕了一小会儿,等身体缓过来后才匆匆跟上,纵然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却在还没有真正面对时候不由得恐惧。
白曳和顾南踌前脚刚走,边飞雪低着头快快经过客厅,等快出门时身后才传来秦母的声音,原是在给小两口准备东西,大包小包不知道装了什么。
在更早的时候秦钟是没有这个待遇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许和结婚成家也有些关系,他跟父母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变得更融洽。
秦总远远招呼边飞雪上车,自己去接了母亲手里的东西,一边听她唠叨,脸上完全没有出现任何不耐的情绪,坐在车里的女生只是稍微观察一下,竟然觉得遗憾,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了。
她只能看见车窗外钟静的嘴唇开开合合,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飞雪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秦钟揉着眉心摇头否认。
“要是身体不舒服你们干脆就别走了,在这里我还能照顾她。”
“不用,妈……”
他用高大的身躯挡住母亲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动作。
“就是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就成,改天再来。”
钟静不放心地说:“飞雪是个好孩子,好好相处啊。”
“嗯。”
在回去的路上秦钟能感觉到边飞雪很紧张,身体都紧绷着,双手抓紧安全带,虽然闭着眼,眼珠还在乱转。
下车之后边飞雪跟他保持着距离,挪到客厅就站在玄关处不愿意往里进,连门也只是轻轻阖上,没有关死。
走到客厅沙发位置的秦钟挑眉回头看她,“关门过来,我们聊聊。”
边飞雪就坐到最边角的单人沙发上,双膝并拢,板板正正,手搭在膝盖上,过分白的皮肤上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像只炸毛的猫,秦钟不合时宜地想。
他尽量放缓声音,问:“你想说什么?”在老宅的时候?
边飞雪飞快瞅他一眼又低下头,干涩咽下唾液,“现在离婚也可以。”
“什么?!”
“我的意思是,要是现在你想离婚,就离婚吧。”
“……”
边飞雪能感觉到一束冷酷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这种可怖的感觉依稀把她拉回孤立无援的幼年,在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自己本就贫瘠的勇气似乎并没有如愿以偿。
那就到此为止了。
结束这早就应该结束的一切。
“离婚?”秦钟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不是当初你想嫁给我的时候了?”
边飞雪讷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当初的事无论怎么算都是她亏欠男人的,她有心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能像个鹌鹑把自己缩得更小。
“对不起……”
“呵,现在知道道歉了。”
“损失我愿意补偿……”
秦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