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被吓得哇哇大哭,边飞雪感觉到从胸膛处传来的震耳欲聋声,尖锐的哭声被大雨覆盖。
龙龙爷爷冲上来把孩子从边飞雪怀里赶紧抱出来,安抚完后侧身才看见边飞雪还陷在坑洞中半跪着。雨衣被扯开一半,浑身上下几乎都湿透了,哈气凝在面罩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小江,你没事儿吧?”
哗哗的大雨中 ,老人的声音古老又遥远。
“没,您先带他走吧,我也要走了。”
“快起来,这个天可不能在回雨里泡着。”’
她也想站起来,可是一股巨大的恐慌淹没了她,右腿使不上力气,似乎随雨水一起走远了。
疼痛到麻木后,边飞雪都感觉不到实感的痛,皱眉用手压着腿弯,暗红色的血飘上来一点就散开。
“麻烦帮忙打120。”
边飞雪在脏水中泡久了,被架到车上久久还在打哆嗦,看着医生的面容有些模糊,右腿钻心的疼,模糊中看见医生张合的嘴唇,似乎是在问问题,精神没撑住,到中途她就昏睡过去。
龙龙爷爷已经带孩子走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到家,还要打电话给他们报平安,这是她昏睡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
有人说,睡觉是麻痹疼痛的良药。
边飞雪被痛醒时觉得这句话十分正确,弯指成爪揉着膝盖准备发呆时赫然瞥见搭在床边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稍微往后看就能看见男人因为趴着小憩而散落的头发,以及露出来的高挺的鼻梁。
她懵在原地好一会儿,不敢轻举妄动。
可就算边飞雪仿佛凝固成一座雕像,秦钟却似有所感的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的视线跟着男人的手动作,看他从旁边柜子上摸到眼镜带上,眼神倏然一变。
“醒了?已经打过止痛针了,还痛?”
“还,还好。”
在秦钟的注视下,边飞雪慢慢移开手。
右腿一动不动放着。
“你怎么在这里?”
“要不是医生告诉我,你就打算一个人在医院?”
就这个腿,怎么可能爬上爬下拿药换药,更何况现在竟已这么严重,半月板磨损严重在对比下反倒成了不那么棘手的问题,最麻烦的是骨头——秦钟只要一想到医生说的话,就忍不住想发火,也殃及边飞雪这个池鱼,她也是罪魁祸首。
“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他不自觉隐瞒了自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她有困难的消息。
“这只是个意外。”
边飞雪看着窗外说,现在天又亮了,雨还在下,哗哗哗响不停,让人心烦意乱。
等医生过来检查过,不出意外她又发发烧,一些特效药和深入的检查只能暂缓。
至于腿疼,“只能暂时忍着,要不就得去大城市看,咱们这太小了,设备和药都不全。”男医生劝她,“越早治疗约好,不然上了年纪要受罪。”
等病房里只剩下秦钟和边飞雪时,84消毒液的气味环绕身边,一吸一吐时只剩下尴尬和沉默。
边飞雪目光凝在石灰剥落的墙壁上,双手藏在被窝底下握成拳,一边抵抗腿部传来的疼痛,一边丧眉耷眼忍着头痛鼻塞。
门外有人敲门,边飞雪用余光看着秦钟出去又折返。
一股饭香飘来。
“先吃饭,吃完饭后才能吃药。”
“谢谢。”
有饭不吃是傻子。
“吃完药好好睡一觉,下午回A市。”
边飞雪刚把药吞下去,双手撑着身体挪动缩回被窝,昏昏沉沉的脑袋就被秦钟炸的一愣。
“什么?”
“这里治不了你的腿,回A市,不能拖了。”
秦钟把被子往上拉,盖住边飞雪的肩膀,只剩下苍白的脸蛋和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
“你……你凭什么,我不去!”
她健康时都挣不过秦钟,更别说现在病恹恹的,对方用了三成力就把她压着动弹不得。
“我不去,你听到了吗,你不能强迫我!”
“你这是犯罪!”
边飞雪瓮声瓮气,感冒呼吸不畅,情绪一激动脑袋发晕。
在朦胧间,她似乎听到秦钟低沉的声音,“我们是夫妻,我必须对你负责。”
“不是!不回去!”
边飞雪想给鹿子打电话,手机却被秦钟早早收走,只能恶狠狠睁大双眼盯着男人。
医生被她床头铃的响声引来,轻飘飘就被秦钟打发走。
千句万句堵在喉咙,边飞雪还想说什么,眼皮却越来越重,整个人困得不行。
“你是不是给我吃什么药了?”
不怪她会怀疑,秦钟明显顿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委屈。
“那些药中除了止痛还有镇定,暂时会嗜睡,等治好了,你就不会这样了。”
“没事儿,想睡就睡吧。”
边飞雪睡觉时用手扒着床沿,上半身弓着,十足的防御姿态。
秦钟强行把她抱进怀里,外面大雨依旧。
A市距离这里实在太远了,单是到机场就花了不少时间,好在顾南踌家里有门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私人飞机。
一路上边飞雪都安安静静睡着。
落地之后立马就被接到私人医院中,姜算远远给秦钟打了一个招呼。
已经是凌晨,路况萧条。
姜算看着秦钟传回来的就诊病历。
“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这些药,一般病人是不会吃的。”
他斟酌着用词,“副作用很大。”
秦钟一知半解。
“但是更具体的情况要等做完全面检查才能明了,明天吧,你先回去休息?还是?”
“就在旁边行了。”
姜算性格沉稳,加上从医多年历练,从不会在不该问的事情上多嘴一句。
既然好友开口,他用文件夹轻轻拍几下秦钟的胸膛告诉他好事儿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