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家的小孩呀？”
边飞雪揉揉眼睛，碰碰抓着自己被角的肉乎乎小手，刚要按铃秦钟就走进来。
此时她还僵硬地用胳膊向后半撑着身体，秦钟十分自然走过来环抱着她的肩膀，一手拎着小孩的领子留出空间让边飞雪坐起来。
小朋友穿着背带裤，上半身套了一件白色长袖，袜子是绿色的牛油果，被抓住就嘻嘻哈哈笑，露出洁白的米粒牙，在秦钟手里划拉。
边飞雪震惊地看看秦钟又看看小孩。
“他是顾元。”
奥，是白曳和顾南踌的孩子，边飞雪了然，默默离他们远一点。
“今天是你的生日，他们有事，就让小孩子过来代为庆祝。”
这个招还是苏杭想的，他原话是就算边飞雪不愿意见他们，可是下一代多无辜啊，女人就没有不喜欢小孩子的，干脆让顾元打头阵。
其实自从边飞雪失踪以后，秦钟跟顾家以及白曳的联系大大减少，也不是为了避嫌，就是自然而然的，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家庭。
昨天也是他去请教苏杭如何给边飞雪过生日时才被后者重新聚到一起。
白曳和顾南踌答应得很爽快。
这不今天一大早他就接着顾元过来了。
顾元一获得自由就往边飞雪被窝里钻，早上醒来时他还没睡够，现在还想补觉。
秦钟在一边看得直皱眉，这小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一点都不怕生。
“唔，漂漂姐姐~”
扒着边飞雪不撒手。
边飞雪：“……”
边飞雪没有驱赶小孩子，但也没其他动作，脸上的表情很淡。
秦钟默默退到一边。
顾元把边飞雪的双手艰难摆到自己肚子上，小身子往后一靠，暖呼呼的就要睡。
是了，自己回来的消息怎么可能瞒住他们？
秦钟把一小块橘子瓣凑到她嘴边，声音很轻地问：“在想什么？”
“要是需要见其他人，也可以的。”
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呢？
秦钟把收拾好的橘子瓣全放在小托盘塞到她手里，“你好好养身体，不用想这么多。”
“不想见也不用强迫自己。”
边飞雪否认，“我不是……”
“这家伙睡着了，你跟他待一会儿，我去办点事情，很快回来。”
秦钟匆匆离开。
边飞雪重新躺下去，双手不自在地抱着怀里的小孩子，一点睡意都没有。
“顾元，你叫顾元啊。”
圆滚滚的小孩哼哼唧唧睡得不安稳，嘴里还在咂摸着自己的手。
如秦钟所言，姜医生还没有查房的时候他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笔挺的陌生人，比秦钟矮了大半个头，一开始边飞雪都没有看见他。
“这是王律师。”
律师？
边飞雪双手紧张握在一起，点头微笑，“你好。”
王律师温和地跟边飞雪打招呼，然后介绍自己来意，等边飞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不解地摇头时从包里拿出早就备好的协议合同。
“要是您这边清楚并且没有问题的话，直接在上面签字就可以了。”
这是一份房屋过户的协议，市中心一套三室的房子。
边飞雪眨眨眼，再眨眼，勉强按捺住起伏的情绪，从沉默中寻回自己的声音。
她请王律师先出去。
“我买不起这里的房子，你知道的。”
“……有了房子，你自己的房子，就有家了。”
“这是很久以前你的生日愿望，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晚。”
刚才王律师已经讲得很清楚，产权都是边飞雪的。
但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尤其是不会对她这样的人掉馅饼。
边飞雪狐疑地看一眼秦钟，再看一眼。
十分不确定的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合作？”
“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作为报酬，这无疑是十分具有吸引力的。
秦钟在一旁坐着，几分钟后才开口。
“这是爸妈和我的意思，当初的事情，抱歉。”
边飞雪稍稍松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你已经给我治腿了，我知道这很花钱，房子不用啦。”
“收下吧，爸妈也过意不去。”
“当初，”边飞雪喉咙微动，“我找到你也有私心，你和叔叔阿姨都不欠我什么，不用这样的。”
“我们算是，互利互惠吧，应该。”
秦钟就没有声音了。
如今的边飞雪已经很习惯把自己放在天平的一侧，谈利益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甚至说只有把双方的得失明明白白摆出来时才是对大家都好的结果，有些事情一开始就要说清楚。
边飞雪不由自主想起当初跟秦钟生活的那段时间，她很疑惑，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迷茫，或许，那只是一场自欺欺人。
有可能，她在意的对象不是秦钟，骗的只是自己？
秦钟试图把手搭到边飞雪露出被子的手面上，后者在他伸过来时迅速抬手摸头发，扑空。
“拿着吧，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你总归也是要买房或者租房的对吗？”
本市的房价让人望而却步。
“A市的房价太高啦，我应该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要是我真的快要饿死了，我肯定会求着你把房子给我的，哈哈……现在，现在我只想治好腿。”
秦钟看她木着一张脸硬是挤出比苦还难看的笑出来，一贯温和的表情都沉下去，双眼沉沉地盯着某个角落，十分锐利。
最后还是秦钟退步，他长长叹气，“也好，但是你得打电话自己跟爸妈解释。”
两害相权取其轻，边飞雪硬着头皮答应了。
听筒里传来秦母温柔的声音时边飞雪呆了好一会儿，眼眶微微有湿意，她掩饰性把头垂下去，稀里糊涂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