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的妃嫔了。按照惯例,旧物仅需留存七日,然后屋里苏贵妃用过的东西就要被一烧而尽。
这苏贵妃好歹是个南疆之巅大巫祝,必定有些护身法宝,白白烧了多可惜啊。
奢华无罪,抠门有理,创业维艰,不俭不行。
敛香体质特殊无法结丹,学不成法术,也只会点腿脚功夫,面对上那些稍有修行或者带刀带枪的对手根本无法招架。所以敛香化成殿内的宫女,在承乾宫到处摸索,想看看苏相欢还有没有留下些什么好用的宝贝。
却也是轻手轻脚,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惊到了他人。
宫里灯光勉强能照亮厅堂,各处柜子角落却得抹黑翻找。苏相欢的衣柜里都是些素色的蚕丝衣裙,用料虽高贵,但绣花极少,看来也过得较为节省。
梳妆台上寥寥数物,想来也是,天生丽蓉,根本不必做什么妆点。
绣床上整整齐齐打条卷着一袭紫红色的被子,枕头是陶瓷的,看着后脑勺疼。床头侧方有一个暗柜被幕帘挡住,不细心是难以发现的。暗柜上了锁,敛香蹲下细看,是把云纹青铜锁。
“哐——哐——”
大门被狂风猛地吹开,窗户也被吹得咯吱响,屋中恰好油尽灯枯,瞬间昏暗了下来。这是阵妖风,吹完就跑,屋子里有死气,便显得更加诡异了起来。
外面快奔而来一个跟敛香共用一张脸的宫女,拿着火折子、提着灯油进了屋。
她害怕的左右查看了一番,见确实没有人,于是颤颤巍巍的在灯盏上倾了油,点了灯,然后迅速关上了门窗,嗖的一声就跑没了影。
多亏敛香身手快,翻身滚进了床底,这才没被发现。她正要翻身出去之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咳嗽声,于是缩了回去趴在床下。
“皇上,您慢着点儿。”
一个吊嗓太监温柔嘱咐,随之而来的是由远及近的“咚——咚——”的拄拐声,慢悠悠的,有节奏的。
大门缓缓被推开,苍老的紫色曳撒与衰弱的金黄龙袍笼着皂靴慢慢挪了进来,看起来十分费劲。为了说话,两人攒尽了力气将皇帝的身体搁到了宝椅当中。
“李公公,你说我作为一个皇帝,如今却被皇后禁足,是不是太过窝囊了些?”
这声音过分虚弱,轻得像是微风吹过,几乎听不见。
“皇上说的哪儿的话,皇上宅心仁厚,才对皇后纵容了些。等皇上身体好点了,再整顿朝纲也不迟。”
皇帝又咳了几声:“今日我眠在榻上,忽地看到欢儿来找我,我就知道,她约摸是已经遇害了。”
“贵妃娘娘福寿绵长,今晚定是有事儿需要亲自去办的。皇上不必担心,兴许明儿个就回来了。”
皇帝每次想要说话的时候,都似凉风灌进喉咙,痒得他难受,忍不住连续呛咳几声:“你不必哄我。尽管这皇城里风声捏得紧,那还是能漏得出一点的。”
“李公公,你扶我去床上吧,那儿有欢儿的味道,我睡得香甜些。”
“哎。”
两人再搀扶着慢慢挪到了床边,鞋袜都不脱,双腿缓缓抬了上去。
等他睡定之后,年迈的李公公弯着腰踱到门口将门轻轻带上,再慢慢悠悠挪步至床边喃喃说道:“今儿有些风,老奴给您端点紫苏橘皮粥来可好?”
“……”
见他没有回应,李公公缓缓走了过来,看皇帝面带笑意,想必是真睡得香甜了。正为他轻轻掖被,却发现龙体冰凉,不觉大惊,手抖着探其鼻息,这皇帝已然气绝。
李公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放悲声,痛苦涕泣:“陛下,崩了。”
顿了顿,再次悲从中来,随后仰天大呼:“皇帝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