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司家人拿这样稀奇的眼神看司綦这番举动,主要是确实挺新鲜的。
司綦这张继承融合了父母最优良基因的脸从小就讨女孩子喜欢,小时候读幼儿园起就有一堆小女生围着他转,长大后不仅脸越长越帅,外形和能力各方面更是没得挑,比以前还容易招蜂引蝶。
高中那会儿,竟然就有别家的长辈按捺不住跑来司老爷子这儿打听,话里话外都是想结儿女亲家的意愿。
更不用说,他身边从来没缺过的那些爱慕者。
大概是因为这样,司綦对外便立了个高岭之花不好接近的人设,可惜想往他身边凑的人照旧不见少,反倒让自己习惯成自然,面对各类追求者一向是不假辞色的模样。
越是自家人越了解他性子,他和施漫珂这桩婚姻,虽说是遵守长辈诺言、听从父母之命才定下的,但也说不好有没有他刻意借此避开外头那些联姻说亲的狂蜂浪蝶的缘故。
真要说感情基础嘛,小夫妻俩结婚前十来年没联系了,哪来的基础。
所以司家其他人便没想到,一向不沾风月不涉情场的司綦进入角色这么快,与刚成为妻子没多久的施漫珂相处起来竟会这样默契自然,一点儿都看不出被逼无奈或是刻意伪装的痕迹。
而站在施漫珂的角度,她和司綦都到了夜夜坦诚相见的程度,衣服都被剥过的人,吃个他剥的橘子再正常不过了。
何徽宜知道她性子冷清,也怕她这个新媳妇初来乍到,被围在这么多亲戚中间觉得拘束,便说带她去花园里看看老爷子最近刚让人移栽过来的珍奇花种。
恰好施漫珂坐在人堆里也无趣,更插不进他们之间的话,便从善如流跟着何徽宜起身出门。
傍晚夕阳西下,几许微风拂面,总算没有那么燥热了。
这时天边有万丈霞光倾泻而下,云岚层层叠叠镀上金光,景色最是美不胜收。
“漫珂,这段时间住在静水公馆还习惯吗?”
施漫珂正微仰着头看天边那片金霞,忽然听见何徽宜的询问,便收回目光看着她回道:“习惯,那里什么都有。”
何徽宜见她神色虽淡,却眼神笃定,也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个爱说谎逃避的性子,顿时放心许多,“你要有什么缺的,就告诉小赵,她从前在老宅做过许多年,经验丰富,我想着她做事仔细周到,所以才安排她去静水公馆照顾你们小两口。”
“好,谢谢……妈。”
施漫珂叫“妈妈”的机会很少,如今乍然多了这么一位婆婆,且平时见面次数并不多,一时改口还有几分生涩。
何徽宜久经名利场,自然看出了她称呼的生硬,也贴心地不拆穿,仍旧沿着刚才的话题若无其事道:“司綦那个人啊,你别看他平时性子傲不好说话,其实私底下就是个混小子,这么大年纪了跟他爷爷下棋时还惦记着悔棋,总是把老爷子气得要抄家法,混着呢!他要是有哪里欺负了你,你就跟妈说,妈帮你收拾他!”
施漫珂很认真地想了想,司綦确实“欺负”过她,可那些都是没法儿宣之于口的夫妻之事,真要说出来,她丢不起这个脸。
至于这几天他刻意为之的调戏逗弄……好像也不值当告状。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
于是她也只是安静地点点头:“好,我和他平时挺好的,没什么矛盾。”
“没矛盾就好。”
何徽宜见她神色淡淡,提及新婚丈夫时也没有普通女孩子常见的娇羞,思考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开口:“男人嘛,面对感情的事终归要内敛含蓄一些,虽说你们俩的婚事是长辈促成的,但以司綦的性子,他若是心里不乐意,十个爷爷出马都没用……”
她没有说得更深,而是话音一转突然提到:“静水公馆那个舞室你用得还习惯吧?你们婚前那段时间我正好在国外电影节脱不开身,没有好好替你把关,还好司綦那小子想得周到,定下婚事后就提前让人去捯饬了一番,才赶在你搬进去时收拾出一间舞室来。”
施漫珂蓦地一愣。
实话实说,她刚搬进静水公馆看到那间比舞团的私人舞室还要豪华宽敞的舞室时,不是不满意的。
但她只当是司家哪位长辈或是佣人想得周到,亦或是母亲韩静提前和他们打过招呼,却从来没想过,会是司綦主动为她准备的。
何徽宜见她神色略有动容,就知道司綦没把这事儿告诉她。
也是,就她那个混儿子的性子,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做坏事恨不得拿大喇叭跑你跟前耀武扬威的。
说难听点,就是贱嗖嗖的。
也不知道这小两口的婚姻最终会走到什么地步。作为司綦的母亲,同时待施漫珂也有几分爱护怜惜之情,何徽宜终究还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经营这段婚姻,就算有什么小摩擦小争执,磨合过后,和和美美相濡以沫最好。
何徽宜点到即止,没有再为司綦说什么话,带着施漫珂逛了一会儿花园,又问了一些她工作上的事,见时间差不多了,才一同回屋准备开饭。
*
吃饭时,一大家子围坐着大圆桌,有孩子的便放任孩子在一边玩乐,时不时喂上一口饭,孩子不懂事就训斥上两声,没有特别多的束缚规矩,看起来就是寻常的大家族。
司家饭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人也多,聊天说话谁都能插上两句,气氛十分和谐。
施漫珂少年时也是领略过这种气氛的,时隔多年竟也不觉得生疏,置身其中倒也慢慢找回了当初习以为常的感觉。
她举止自然地吃着东西,主要夹的都是些素菜,肉类也都是鱼虾。
她爱吃海鲜河鲜类,从前似乎就是这个口味没变过。
司綦往身边看了眼,只看到一张安静埋头慢条斯理吃着菜的侧脸,一扫她面前的餐碟,便随手转了下圆盘,拿了一只螃蟹下来才松手。
何徽宜就坐在他身边,余光瞥见不由侧过头,心里记得司綦从小就不爱吃螃蟹,嫌麻烦懒得剥,今天倒是改性子了。
随即她目光一转,注意到了施漫珂,忽然想起她喜欢吃河鲜之类的,不禁目光微闪,忍住嘴角笑意碰了碰司正明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