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景华三十二年,二月初二。
月朗星稀,风寒料峭。一支训练有素的兵队浩浩荡荡沿着官道前行,队伍正前方,领兵的中年将军江国华骑在马上,不动神色地将目光转向身旁的男子。
这位尚未弱冠的太子殿下生得俊美威严,尤其是一双眉眼出挑至极,剑眉浓密且微微上扬,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每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却又蕴藏锋利寒意。
他穿着一身银白盔甲,墨发用发冠高高束起,月光倾泻而下,使得盔甲上也镀上一层冷毅光泽。
许是江国华的视线停留太久,萧昱辰倏然转过侧脸,眸光定定落在他身上,“江将军有话要说?”
江国华缓过神来,回禀道:“殿下,前方便是虞城境内,过了虞城再行三日路程,便可抵达京都。”
“嗯。继续赶路。”
萧昱辰抬眸淡淡睨了他一眼,俊朗的眉宇间瞧不出喜怒。
江国华扭头看向身后跟随的士兵们,又多次看向萧昱辰,欲言又止。
三个月前,南疆边境发生叛乱,叛军来势汹汹,连破城池,而朝中向来重文轻武,到了关键时刻,竟无人前往迎战,太子萧昱辰不顾朝臣反对,决定亲自领兵平叛。
这场仗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月,战局一直僵持不下,好在太子运筹帷幄,以一出反间计成功让叛党内部离心,不但收回丢失的城池,还将南疆各部落收拾的服服帖帖。
凭着这点,江国华是很佩服这位太子殿下的。
但……
太子是个狠人,回程途中一路马不停歇,别说随队士兵,连他也吃不消。
“江将军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萧昱辰勒紧缰绳,控制黑马停下步伐。那双狭长的凤眸里蕴着冷意,光是淡淡扫一眼就充满了强烈的压迫感。
江国华眼眸低垂,思量再三,决定硬着头皮开口:“殿下,我们已经连续赶了三天三夜,士兵们早就疲惫不堪,您……”
萧昱辰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士兵们,确实都没什么精气神儿。
“也罢。”他抬手示意,“原地歇息,明早启程。”
闻言,士兵们忽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瞬间表露出欣喜的神态。
萧昱辰翻身下马,席地而坐,月华撒在银白的盔甲上,闪烁锐利冷光。
他看向靠在树旁休息的士兵们,大拇指有意无意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红玉扳指,眸光逐渐变得深邃幽冷。
这支队伍算得上是周朝的精兵队伍,但相比叛兵而言,身体素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一次能平息叛乱,靠运气也靠计谋,却完全不是因为武力。
一个没有绝对强悍的精兵队伍坐镇的国家,始终留有弊端。
这重文轻武的旧制,是时候改改了。
萧昱辰仰头看向苍穹上空,久久未眠。
狂风卷起林中枯叶乱飞,夜色变得更加深沉,靠在树下休息的士兵们早已酣然入睡,不多会儿,密林里倏地传来树叶抖动的声音,江国华握紧手中的剑,悄然行至萧昱辰身旁,神色警惕起来。
“殿下小心,有异动。”
萧昱辰颔首,面上丝毫不显慌乱。
脚步声愈发强烈,士兵们也被惊醒,个个拔刀看向四周,将萧昱辰护囿其中。
“保护好殿下!”
江国华大喝一声,下一秒,林子里涌出一批黑衣刺客,向他们冲了过来。厮杀声在深夜显得格外清晰,鲜血与月光交相辉映,落在萧昱辰的眼里。
他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冷剑出鞘,他利落的杀尽向他袭杀过来的人。很快,黑衣人已被绞杀一半。
“殿下小心,他们还有后手!”
江国华看到密林后方蹿动的人影,心觉不妙,拉着萧昱辰上马,“殿下快走!”
话音未落,数支箭羽自上方而落,射中了江国华的右臂。
“江将军!”
萧昱辰神色一冷,挥剑斩开袭来的箭羽,将江国华拉到马上,“他们是冲孤来的,速去虞城找大司马,派兵增援。”
用力拍上马屁股,还不等江国华反对,马便发疯般地疾驰而去。
萧昱辰骑上另一匹马,冲着密林处大喊一声,“想要杀孤,孤给你们机会。”
音落,他独自驾马而去。
“追!别做无意义的缠斗,主上说了,此次一定要杀死萧昱辰!绝不能毁了计划!”
“是!”
众刺客们对视一眼,不再管剩下的士兵们,提剑向着萧昱辰的方向追去。
萧昱辰一路策马狂奔,身后的刺客们紧追不舍,数十只箭羽无差别向他的方向射击,若是旁人早已中箭,但萧昱辰的武功很好,即便在马上,也能灵巧的躲避。
“吁——”
他勒紧缰绳,猛然刹住马,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镇定。
只差半米。
只差半米,他就连人带马落入悬崖。
身后的刺客们见状兴奋起来,一个身材瘦削的女刺客走出来,看向萧昱辰的眼神带着挑衅。
“萧昱辰,你逃不掉了。”
萧昱辰翻身下马,淡漠的眼神扫过去,依旧叫人瞧不出喜怒,更没有任何恐惧。
“孤与阁下并无仇怨。”
他唇角扬了扬,“不知是何缘由,你等要铤而走险,刺杀孤?”
女刺客的声音带着极致的癫狂,“要怪就怪你拿了个讨人厌的人设,破坏别人感情的破垃圾!”
她说的话,萧昱辰听不明白。他一心忙于国事,根本就没有插手过其他人的感情,更何况做破坏感情之事。
“莫非姑娘误会什么?”
“没有误会,别想着拖延时间,今天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她扬手示意,一声怒吼,“放箭!”
萧昱辰往后退了一步,身下是悬崖。
他方才拖延时间,借此估算了悬崖的高度,眼下只能赌一把。
咻!
在箭羽射中后背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