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随着“叮当”作响。
大巫曾说,烨支族历代大祭司传承着一把铃刀,既是祭祀祈福的神器也是与敌人武斗的法器。
当年玉藏儿赤脚踏上高山雪域的神道,铃刀一步一响,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的台阶,铃刀就响了九万多次,招神魂入腹。
突然很静,仿佛只能听到这几声的脚铃沉寂在风雪里。
听起来竟像,招魂。
华凌祁走到骆煜安身旁,说:“你我不论在中都还是境里,都犹如笼中困兽。”侧眸看着他垂下来的袖袍,说,“来日方长,谁说的好呢。”
“真巧,你骆公子也喜欢玩,我定当奉陪。”骆煜安说。
庭院里的皮影和寻常府邸里巡夜的守卫一般,挑了纸灯笼,持戟列队巡视。
仿佛“听到”他们的动静,几个皮影翻转薄薄的身体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越逼越近时,听到大门口争吵的声音。
皮影们又扭转身体列队走开。
“是旻哥。”华凌祁想要跟去看看。
骆煜安捉住她后衣领,看到她耳后的蛊,犹如雪中一朵艳丽的红梅。
大巫说这蛊虫会在身体内结下标识,会游动,会长大。
“有南风,不会出事。”骆煜安说,“先找境主人。”
两人小心翼翼避免惊动皮影人。
挨近堂内,入眼所见皆是要成亲的布置。
真是奇怪,先前吃酒刚提到裴旻易与堂柔公主的婚事,接着便入了这么个境里......
“裴旻易。”骆煜安轻声说道。
“旻哥怎么了?”华凌祁蹙眉道。
“这境主人引的是裴旻易。”骆煜安打算欲说话的华凌祁接着说,“现在还不明白为何会将旁人也牵扯进来......”
骆煜安看向堂内皆挂花红的物什,说:“她要的是裴旻易。”
华凌祁听闻撒腿就跑。
可他们到达门口时却不见人,奇怪的是一路走来竟也没看到一个皮影人。
“坏了。”骆煜安说。
待他们欲返回时,皮影人将二人团团围住。
皮影人押解着他们朝厅堂走。
堂内还有两人,南风还有穿着南风外袍略显狼狈的尚颜湫。
“我旻哥呢。”华凌祁心急火燎问道。
南风与尚颜湫对视一眼,说道:“我担心公子便想要跟着下来,小裴大人是担心二姑娘,我们商议让世子留在上面,想着这境要是破了,我们自然就出去了。”
“裴旻易手无缚鸡的人都能下,我自然也可以。”尚颜湫随后嘟囔道,“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旻哥呢。”华凌祁喊道。
“我们走到这楼宇的门口,小裴大人便知书达理地与皮影斡旋请我们进去找寻你们。”南风说,“争执间,有皮影从里面出来恭恭敬敬地将我们请进来了,可是进来后,却......”
“你留半口气等着送死吗?”华凌祁眼中含泪,耐着性子说。
“进来后,小,小裴大人被请进了后堂。”南风说。
华凌祁想要跑去后堂找裴旻易,皮影人手中的长戟皆对准了她。
说话间,唢呐锣鼓声响起。
喜娘皮影人端着个盘子还是簸箕往外撒着什么东西,然后皮影人拥簇盖着红盖头的新嫁娘进门而来。
院中栽种些许细竹,一阵轻风而过,竹叶上覆着的厚密的雪飒飒而落。
新嫁娘袅袅婷婷,仪态万方,款款而行。
“这......”南风捂住嘴说不出话。
这新嫁娘不是皮影,而是与他们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在一群皮影中间甚是诡异。
“她应当就是境主人。”骆煜安说,“看她影子。”
新嫁娘的影子是一张躺在地上的五彩皮影,与新嫁娘的动作一致。
他们看向自己脚下,和那些皮影人一样,都是黑色影子。
“怎么还不见旻哥?”华凌祁焦急地说,“难不成真要与她完婚才可出去?”
“你刚不是还巴望着牺牲我完成境主人的执念,请她再放你们出去吗?”骆煜安说,“换成裴旻易就不成了?”
华凌祁气得直跺脚,脚铃在锣鼓声中像是,浩渺无垠的山谷中那般空灵的,招魂。
骆煜安突感头晕。
“公子。”南风扶稳骆煜安,哭着说,“要是阳哥在就好了,怪我没用。”
说话间,着喜服的裴旻易被两个皮影“请”出后堂。
看着这身火红的衣袍,骆煜安头疼欲裂。
“焕焕,你这身艳红的衣服像凡间正要娶亲的新郎官呢。”
是谁在说话?
血迹染红素白霜衣,那女子遥遥地望着他。
骆煜安握紧椅背,掌心灼热,似是要冲破禁锢的兽,凶悍地横冲直撞。
“公子,公子!”
南风的呼喊仿佛越来越远,骆煜安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不堪。
“这里不对劲。”骆煜安吃力地说。
“旻哥!”华凌祁厉声喊道,“你清醒清醒。”
原来裴旻易由着皮影人引着,即将接过结着同心结彩缎的一端。
裴旻易似清明似迷惘地看了华凌祁一眼,对着新嫁娘轻声说:“黄泉路清冷,你若是害怕,我留下陪你,放他们归去吧。”
说完,伸出手等待着新嫁娘来握紧。
“若这是你的执念,裴某成全。”裴旻易坚定地说。
这一刻的阒静仿佛经过天长地久。
新嫁娘突然抽泣,皮影人感受着境主人的情绪,显得有些暴动。
端着武器有的相互残杀,有的朝骆煜安他们而来。
骆煜安此刻受脚铃的影响,体力不支,抵挡皮影人攻击的只有半吊子南风,而他还要护着尚颜湫。
皮影人打不死,撕不烂,不稍片刻,南风自顾不暇。
“公子,怎么办。”南风扭折袭击来的皮影人的